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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殷府省亲泪湿襟

若思成点点头,也不看南一辰,只是淡淡的说:“你下去吧!”说罢转身向内院走去。

南一辰将手中的物品交给家丁,向梅管家行了礼,便走向侧院。回廊中摆设的各色菊花正是开得最娇艳的时候,两旁的流水也被风吹得荡起丝丝涟漪,菊香混合着花园中飘来的阵阵桂花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南一辰却无心欣赏着鲜花美景,他的脑子被今天下午的事情塞得满满的。

与若思成迄今为止,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过,今日若思成却主动让自己前去陪同收租,忆起离儿又悲伤不已泪撒当场,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知心朋友一般。但是在旁人面前,又维持着大少爷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一个平常不过的下人。不过自己在若府也就是个小小的护院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只是若思成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有一点怪怪的,甚至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南一辰边走边想着,肚子不禁咕咕叫唤起来。下午抱着一堆东西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坐在石凳上吃了冷风吹,再加上受了点小小的惊吓,还真的有点饿了。刚走到侧院却碰到阿宝,忙打了个招呼,阿宝热情的拉着他到下人的小厨房一起吃晚餐,饭罢,南一辰推说身体乏累,早早回房歇息了。

南一辰躺在床上,又想起了离儿,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不知让多少人牵肠挂肚,他们若是知道离儿没有香消玉殒,而是好端端的活在世上,该有多开心啊!想到这里,南一辰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如果那日自己不是在酒馆无意中听到离儿的消息,并且连夜潜入若府及时发现歹人的意图,离儿怕是早就已经命丧火海了,无辜的离儿!虽然这件事过去许久,南一辰仍然感到心嘭嘭狂跳,后背一阵一阵发凉。

这个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究竟怎样才能揪出来呢,这真的要花费一番心思了。想了这许多琐碎的事情,南一辰感到更加乏困,不知不觉间便睡去了。

在若府当差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数日,转眼间重阳节快到了。南一辰接到了一个新的差事,与常天杰一同护送殷夫人回娘家省亲。想到若离儿就在殷夫人娘家县城的山上,他着实感到高兴,不知是否有机会去探望一下离儿,就算不能见到离儿,跟她能够隔得近一些,也感到有一种莫名的雀跃。

这一日,南一辰早早就起床了,随身物品收拾停当,就与常天杰到正房前候着。不多时,殷夫人身着藕色苏绣缎织锦衫,外披翠纹织锦斗篷,在老妈子的搀扶下款款走出来了,她的面色比上次见到时好了一些,但还是略显苍白。此时四人小轿也早就备好了,老妈子掀起轿前的竹帘,扶着殷夫人进轿中坐定,殷夫人伸手轻轻揭开轿窗上的布幔,露出一双眼睛朝随行的众人看了看,微微点头算是示意,小丫鬟便将布幔重新遮住整理好,叫了一声“起轿!”轿夫一齐用力抬起轿子,老妈子和丫鬟一左一右守在轿子两旁,南一辰紧走了几步在前方开路,常天杰则留在轿子后方护送,一行人快步向前走去。

虽说众人避开山路走大路一直都较为平坦,但是老妈子毕竟年老体衰,腿脚还是有些吃不消,中途众人歇息了几回,饿了便吃些干粮,一直从人烟稀少的城外,走到熙熙攘攘的城内,从辰时直走到未时,才听到小丫鬟惊喜的大叫:“夫人,殷府到了!”

一行人恰恰转过街角,南一辰抬头一望,迎面先看见一个紫檀色大匾,匾上用金漆写着斗大的四个字“犹德流芳”,想必这府上主人还是个文人雅士,为殷府取了这般雅致的名字,应该是希望将家训流传下去,让子孙后代做有德之人。

这边殷夫人的轿子刚刚落地停稳,门前一直翘足守候的家丁看到后,急忙回身呼唤府里的人,不大一会儿,从府中哗啦一下涌出一大堆人来。为首的老太太慈眉善目,银发锦衣,由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又被许多人拥簇在中间,小心的走到台阶下,殷夫人这时已经从轿子中走出来,两人刚一相见,便伸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殷夫人才开口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娘!”话音未落,两行热泪从眼中滴落下来滚到嘴角,老夫人忙抽出帕子,心疼的为女儿拭去泪珠,自己却也止不住的掉下泪来,两人相拥在一起,一时间泪水湿了衣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先前搀着老太太的年轻娇俏女子,也贴身过来,将头靠在殷夫人肩头,轻轻叫了声:“娘~”

南一辰心道,看这女子面孔与殷夫人有几分相似,想必这便是离儿的亲妹妹若心儿了。

待殷夫人抬起头,用哽咽的声音唤了一声:“心儿~”

三人顿时拥在一起,哭成一团。见此情景,府中的女眷们也纷纷抽出手绢拭着眼泪,男人们也愁容满面不住的叹息。过了一会儿,一个为首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轻拍了一下老夫人的背,柔声说道:“娘,身子要紧,这样小妹会更添伤感,我们先进去吧,爹还等着呢。”

老夫人用帕子替殷夫人擦干了泪,伸手怜爱的捋了捋鬓角略有些散乱的发丝,又轻抚一下她的背。殷夫人也伸手为老夫人拭去腮边的泪水,与心儿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缓缓向府中走去。

南一辰见到这一幕,心中实在不是滋味,明明离儿还在人世,却惹得亲人如此悲痛伤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将离儿安置于道观,如果让离儿与家人团聚,大家破涕为笑其乐融融,该有多圆满啊。南一辰暗骂自己太过于冷血和狠心,但是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心情一时间跌到了谷底。

入得府内,虽然不比若府那般气派,但院内也是荷池曲径、小桥流水,绿树掩映下的灰瓦白墙和宽敞的院落,有种世外桃源的幽静之感。正厅里,殷府老爷子正焦急地踱来踱去,他身材高大,白发银须,是个颇有气度的乡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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