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顸的头上冒了汗,这场面若是让我阿耶知道,岂不是要打板子的重罚?这哪里是讨论学问?这分明是找死!
萧方矩的嘴唇在抖,但他的心里是清楚的,他对王顸说:“我承认,调兵遣将这些本事,我不如你,更不如他萧重孙,但我懂得其中之至理。”
闻听此言,王顸料到萧方矩定是又要讲那圣贤之言。
果然,萧方矩说:“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
正常人听来,这就是天书。
张口君子闭口还是君子,你蠢得只知道圣贤之言了么?
万般无奈之下,王顸只得频频点头,以示对此番先贤之言的万般认可,萧方矩说:“你以为,我真心要淹死河东郡王么?好歹我们是至亲的堂兄弟啊,如何非要取了他的性命?”
“额?”王顸吓得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头也不敢点了,直直地立在那里,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南安郡王萧方矩,心中忐忑不安,嘴里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看王顸脸上之神色,萧方矩忍不住笑道:“你瞎紧张什么?我说他死他就死么?若真这样,天下之事倒简单了呢!”说完,萧方矩转身朝着虎舫战船走去,估计他是累了,想去船室中躺一躺。
王顸快走几步,紧紧地跟上,萧方矩说:“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为何?此一时,彼一时也!先贤有言,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王顸连苦笑也没有了,自知看问题从未达到萧方矩的层面,自己看到的是树木,萧方矩永远只看到森林,这其中的差距,大了去了。
萧方矩说:“古之智者有言在先,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又无言责,进退岂不绰绰有馀裕哉?”萧方矩问了这么一个令人难懂的问题,又自答道:“我无丝毫余地,半步也退不得,你说说,圣人之言是不是骗人的把戏?如我刚才所说的,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真的么?你也相信么?”
王顸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望着萧方矩在微笑,算是故意逗他一番,心中却在暗想,能不能水淹了湘州?能不能活着把湘州城搞掉才?能不能别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干活?这些才是眼下之大任,哪还有你那般奢望百年的心思?王顸忙说:“君子不君子的先放一边,名世不名世的暂时也顾不上,搬石头筑坝的弟兄们估计饿得不行,得弄点吃的呀给他们!”
萧方矩上了虎舫战船,进了他的起居之室,片刻又出来,站在船头,甩手丢给王顸一个鹿皮囊袋,说:“这些金锞子,乃是我的私房,你且派人拿去,看能不能找个大户人家,随便什么能吃的弄点来,让弟兄们空肚子干活,如何可忍?唉唉,我还能有么子办法呢?百无一用是书生嘛,就算我知道再多的圣贤之言,也抵不了一餐饱饭。”
如此说来,还算是个明白人!!王顸心中一震,拿了金锞子,去派人采买吃食,暂且不提。
却说探子牛虎儿带了二十四个士卒快马加鞭来至雀鼠岭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心里也失望至极点,谁知道那毛贼会从哪个方向来?万一在此傻等半天,一个毛贼也没遇着,岂不是白白耽误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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