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夏接过令牌，却没有应声。
令牌上刻着“涂山”二字，而涂山城是大夏的疆土，显然给出令牌的是大夏皇朝的子弟。
夏侯也不多言，躬身告退。
“被认出了？”李仲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问道。
姬夏点了点头，又晃了晃脑袋，心中并没有把握。
即便是姬家的人来此，大抵也是认不出自己的，毕竟自己虽与父亲生的有七八分相似，但稚气未脱，乍一眼瞧去倒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天底下模样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身处东海，且遁入空门，若是不知姓名，谁能将自己同中州道鸣十三日的姬子玄卿联系到一起。
不过夏侯称自己是小叔父，显然不是戏谑之言，皇朝的知命修士，一个个眼高于顶，谁也不肯平白被人占去了便宜。
自己的相貌与娘亲也有几分相似，而娘亲是大夏长公主，若是夏侯此行之前曾去拜见过娘亲，或许会得到自己在大渔村的消息，那么被认出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毕竟，知天命者，若是遇上了同宗血脉，都会有所感应。
“怎么，有麻烦？”李仲略一抬掌，只见石台上升起一道佛柱，将他同姬夏与外边隔绝。
“我的身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姬夏微微眯起眼，他不知夏侯道出最后那句话的用意。当时周言子冶并未走远，听者有心，自己的身份怕是瞒不住这二人。
若是夏侯能够感应到血脉亲近，那么大周皇朝的那一人自然也能。
皇朝同姬家的关系颇为微妙，姬夏也拿不准好坏。不过，即便是子冶等人慑于师兄的存在不亲自入局，也会设法搅乱此地的局势。
他可是听薛礼谈起过，三万里外有一座水府，专接些砍人头颅的单子。
“莫怕，在此方海域，有我护着，谁也动不了你。”
李仲抬指撤去了佛柱，并没有过多追问，既是姬夏没有说，那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姬夏肩上的木魁也是拍着胸脯，作着保证。
“道兄，道果一事？”老渔翁摘下青箬笠，露出面目，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仲合掌，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言道：“道兄也曾听见了，道果常念已有了安排，怕是无能为力。”
姬夏瞧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顶上的白发稀疏，这老渔翁大抵是半只脚迈入了棺材。他不由惦念起了岐山上的那个砍柴樵夫，心想着要将属于自己的那一枚道果藏好，归家之日为老人家添寿。
至于大渔村的那个老人，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待到自己知天命后，再向家里讨要些给俗人延寿强身的药材，也不算晚。
“老朽本是长生者，只因阳寿无多，这才将境界打落至知命。若是道友肯赠与我道果一枚，老朽可许誓，今日起，任你差遣二十载。”
“二十载，有些短了。”姬夏在一旁嘀咕道。
老渔翁苦笑一声，言道：“不短了，不短了。吾食下道果，无非也就添寿百余载。老朽活着倒也不是稀罕红尘事，只因二十年后，家族变故，恐后人难渡劫难，这才游历四方，索果延寿。”
“二十年后，老朽空有余寿，却无血气，顶了天也就拉一人共赴黄泉，可不敢奢求能活着归来东海哟。”
老渔翁摇首叹气，话音未落，却见李仲向东走去，口念“孽畜”，步步生莲。
而在老人身前，姬夏轻抚胸口，那儿有一颗拳头大小的佛果，是李仲离去前所留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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