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懂了,此山是其师,喜乐之余,亦有惶恐。
老渔翁微微颔首,笑言道:“若是我当年也有道友这般的心性,大抵也就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了。”
李仲微微眯起眼,佛目中有青灯长明,得见老叟眉目间满是死气,生气全无。
“道友,时日无多了。”
老渔翁笑着唏嘘道:“生来死往,皆由天定。老朽本想着拖着将死之躯去一趟仙山,让仙人瞧瞧能否替我续命,却是在途中遇上了道友的长生劫,仙山乃是虚无缥缈之物,比不得面前的道果来的实在,或许是上苍垂怜老朽,你我相见,便是有缘。”
听闻仙山二字,姬夏不由抬眼瞧了一眼这个满面皱纹的老人,却是觉着似乎在哪见过一面。
他翻阅着手上的残破佛卷,忽而停顿,回忆起三年前,那个骑着秃毛鸟送他去往大渔村的老人,也是这般模样,皱纹满面,咧起嘴来露出一口大黄牙。
于是他再细细瞧去,将面前的这张老面孔与记忆中的老人相比对,却发现二者眉目神似,气质也有些相像。
三祖爷爷似一个砍柴樵夫,面前的老人似一个垂钓渔民。
不过,来人非是三祖爷爷。
姬家第三祖自棺中爬出,是因为境界有所增长,没有阳寿之忧。且以自己同三祖爷爷的交情,老人登上高台之后应先唤自己一声“夏儿”才是。
若真是三祖爷爷有所求,那么少年一定恳求师兄,让一枚道果给老祖延寿。
毕竟,在洛水岐山的八年里,除娘亲外,就数那个老人待自己最好。
“既是天定,何必求生?”老渔翁身侧的子冶轻哼一声,似是有所不满。
毕竟道果无多,若是被老人得去了一颗,他们想要再讨要可就难多了。
老渔翁抚着白须,忽而伸出一指,在虚空之上画了一个圈。
乍时,天音轰响,云聚而遮日。石台上出现了一个圈,恰好将子冶困在其中。
雷动似刀斧,自天而下,斩在了圈上。
紫电入高台,似龙入深水,一道接着一道,正是九九之数。
劫雷来得快,去得也快。
子冶面色惨白,闭眸等死,待到雷去云散,这才连连喊道:“前辈饶命!”
“老朽虽年迈,却也是入过天门的人物。尔等小辈,不识高山,只记着借势欺人,早晚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周言夏侯二人,皆被老渔翁的手段所震慑,不敢妄动。
“吾等谨记前辈教诲。”
姬夏瞧着这个喜怒无常的老人,却恨天雷不能直接将子冶劈死,再去瞧那被紫电淌过的石板,竟是丝毫未损。
“滚吧。”
老渔翁挥手吩咐道,大有将自己当做此地主子的意思。
子冶自知理亏,不敢久留,躬身拜退。而周言行礼得体之后,又对着李仲称了句“半师”,这才跟随前者离去。
只有夏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丢到姬夏的掌中,言道:“小叔父,归家之时,记得先去一趟涂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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