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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祸乱起(二十八)

见此本是将要开口的张景宗却是不由一愣,他回过目光望着躬身依旧的胡鲁巴,忽地生出一种怪异之感,这位行商可真是太过擅长察言观色了,甚至还远不止如此!看来自己若是有空还得和此人好好交流交流。

心中打定主意,张景宗摆摆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后说道:“本将知晓你的顾虑,放心吧,若此事真与你等无关那本将令会秋毫无犯,就连此刻的叨扰本将也会好生赔罪!但若是有关,莫怪本将丑话说在前面,凡真有牵连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言罢张景宗不再去看那行商胡鲁巴的神色转头对着贺葛岚说道:“早一的,这不仅因为他本来就有着来自千年后的灵魂更是因他清楚不是任何事物都应当用治军的方式来对待。这些匠师们缺少的不是规矩而是尊重,真正的尊重!这恰好是这个世代大多数当权者无法做到的一点,也恰恰是极为重要的一点,更别说以鲜卑各族为主导魏廷了。

受张景宗的影响,耳濡目染下张宁苟南一等人也逐渐改变了自己的最初对于这些匠师们的看法,而这也让匠师们在内心深处更为尊敬与忠诚于张景宗。

此时听到张景宗出声询问,一众匠师立时便从方才亲手拼凑完成了一件精美艺术品的陶醉与自豪中回过神来,相视一眼后由其中一位最为德高望重的中年汉族匠师答道:“禀军主此弩重一百八十斤,一旦拼装完成极难移动,每次开弓需有三名军士共同完成可连发八箭,大概三次后军士便会脱力!”他的面色甚至还保持着前一刻的狰狞可怖便轰然倒下了,而在他的身后,那几名同族更是被一箭钉在了城垛之上!!!

俟吕邻氏花了大价钱从魏廷境内走私得来的精良甲胄不但在这如同神威的一箭中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倒是成为眼下彰显这弩箭恐怖威力的最好佐证!!!

一箭之下不仅甲胄尽数碎裂更是再无生灵!!!

咒骂与嘶吼此起彼伏的喧嚣战场竟是因为这一幕的出现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没有人会想到方才几乎不可抵挡的几名俟吕邻氏精锐会在顷刻间惨死当场,柔然士卒们没有想到,怀荒守军们没有想到,俟吕邻氏老兵们没有想到,就连一直等待着这一刻的赵贵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是柔然人即将攻城前便由军主张景宗亲自定下的战略,无论柔然人攻向哪座城头,那座城头的守将都必须在没有火油和援军的帮助下死守直到露出颓势,直到情况真实且危急到让城下的俟

这一次一切再没有了悬念,退无可退之下终于是有人扔下了战刀惶急跪倒,旋即近七十余名仍旧滞留在城头的柔然士卒尽皆跪地乞降,而赵贵见状立时大手一挥命令麾下军士将其暂时看住的同时只见一队队早已等候多时的青壮抬着一具具组装完成的弩机登上城头。

油布掀开,杀戮极其散发出骇人的气息,此时此刻乞降在地的柔然士卒再无法升起半点异心,皆是为自己的跪地乞降逃过一劫感到庆幸不已,与此同时他们更是完全能够设想那些正不顾一切想要从城头翻下的同族们会面临怎样的一种末日恐惧。

城头的变故是豆代原所无从知晓的,他只能是在短暂疑惑后用目瞪口呆的神情眼睁睁望着包括自己麾下本族精锐在内的大量士卒不顾一切地从城头翻下。拥挤下以为大局已定想要登上城头的士兵与恐惧的败逃者拥挤在了一处,跌落摔死在不在少数。,也正是因此陶参得知了修建城墙的事与须卜鹿姑的身份。

而这名正接受征调在城北帮工的中年镇民则并不相信陶参身怀筑城之术,在他眼里陶参无非就是个只想着凭借编纂的故事便异想天开要让怀荒出兵帮其寻回一双儿子的不修老者,这样的人本应得到同情可若是这么不择手段那只能是招来记恨。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张景宗说不上熟是熟非,因此心中对眼前一切明了的他见到这一幕并未出言干涉而是静静等待着陶参向自己完成他的第一个承诺。

同时面对鄙夷与厌恶陶参也没有仗着身后便是一镇之主而大肆嘲讽,他只是再次摸了一把汗水后点头气喘吁吁地应道:“主家说的对,明日我正有意前往城北帮助修建城墙。”

“就你?我也就说说而已还是算了吧,一把年纪了别到处跑否则到时候有个扭伤拉伤说不得张宁张大人还会怪罪于我,你还是老实呆着吧别看须卜营主找麻烦,进来吧,给你准备了一碗粥和蒸饼,这可是镇里专门为你这样的老人准备的,也不知你一个流民哪里来得这么好的福气。”

中年镇民再度鄙夷地摇头否决了陶参前往城北帮工的话后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却是在转身的刹那这么一晃眼终于是看到了站在前方不远的张景宗连同着几名军士,与此同时陶参也终于是缓过了口气来连忙问道:“主家,苏小哥可在?!”

“苏兄,就是你教陶先生说的那番话?”

张景宗没曾想到陶参口中教其陈以利弊的年轻人会是这般的斯文儒雅,这般的气质过人。

陋室中被陶参唤作苏小哥的年轻人正坐在一张布满油腻的桌前手捧书籍细细阅读着,他的神情是那样认真哪怕是中年镇民结结巴巴地叫出自己军主身份后都没能影响到他半点,见此张景宗眸中一亮,这样的人物这般的气度若说是流民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对方对自己的到来并未有太大意外,张景宗不由笑了笑,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位人物正好符合自己心目中对于那种人才的美好畅想。

权衡利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思绪至此张景宗甚至觉得自己已是不需要再细细思索,可就在这时将苟南一所言尽数听入耳中的陶参却是忽然起身急声说道:“将军且慢,小老儿膝下两子并非被单独掠走,其中还有数百与我等一般从凉地归来隐姓埋名藏于边镇的北凉旧民!

在下虽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可我大儿精通修建筑城之法,日后定能为将军所用,小儿勇武过人在北凉旧民中素有威名,若将军需要届时定而到了如今的南北朝时期社会上开始流行戴纱帽,这种风气先发生在南方此后在北方社会上层中也很流行。此时根据颜色将纱帽分为白纱和黑纱,白纱主要为皇帝和大臣所戴,黑纱帽则为具有一定身份的人所用而最普通的民众想要带帽只能是戴鲜卑帽,也称突骑帽长帽等。

此时眼前这名老者所带的便是黑纱帽,深知这一点的张景宗见此不由凝了凝目光,同时他也更为敏锐的发现此人尽管衣衫破旧可实际上却是绵罗襦所制,这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用得起的衣料,这不禁让张景宗自心底升起一丝兴奋,他只得此人十有八九便真是那大匠。

果然对方只一出口便显出了与寻常“军主,末将,末将捡到了一个老头!!!!”

这群人怀荒镇则是秉承着自家军主有多少收多少的态度,来者不拒。

不仅如此,随着消息传出范围的扩大,苟南一等一众新提拔起来的官吏也终是明白了为何自家军主会有如此做法,因为作为此番柔然南下劫掠中唯一一个真正击退了柔然人的军镇,怀荒镇在混乱的北地就像是一盏明灯般吸引着无数无家可归,亦或是遭受柔然荼毒的魏户部族前来投奔,寻求庇护。

毕竟相比于帝制王朝至上而下的权力统治,北方草原的权力趋于分散,哪怕是身为柔然可汗对部属的权威和控制力也远不如帝制王朝,一旦游牧族部署对领袖失去信赖很容易便会带着畜群远走他乡,高车国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换句话而言,面对袭营,哪怕主帅被杀身死帝制王朝的军队也很可能会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集结退去或是抵抗反扑,因为自古以来严厉的军纪注定了这一点,可似柔然这样的游牧民族却不是如此。

松散的部落政治注定了各部仅仅是慑于柔然一族的强大才聚集在此,一旦代表着柔然权威的俟吕邻氏王子身死那么各部定会纷纷退去,顷刻间这五千引弓之民便会土崩瓦解!

眼见王子殿下已是这般模样纵然不少人心中都有着几分不满,可此刻谁都不敢再去触那个霉头,只能纷纷应诺退下。

而对此豆代原目光中更有几分说不出的难堪,脚步过后他望着空旷的营帐长长叹息一声,口中苦涩无比。

他明白今日一败后自己想要攻入怀荒城已是再无半点可能,与那些权力极度集中的中原王朝不同,哪怕柔然此刻尽仗漠北可归根结底掌握着大部分军事力量的仍是各部族长,这是一个松散的政权,眼下在攻城不利的情况下他们足可领兵退去日后哪怕面对诘难只需上报王庭陈述一切不出意外便能再无半分责任。

毕竟届时在王庭看来这些部落已是听从了南下的号令,不过是身为指挥官的自己无能而已!千年来草原皆是如此!

可自己呢?

豆代原的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尽管心中已是坚信怀荒镇中再无更多兵力,可在接连的火油与弩机打击之下退兵的念头却难以抑制地破土而出在他的心中迅速蔓延。

深夜凄厉呼啸的寒风让人顿生刺骨冷意,昏暗的月色下柔然哨兵三三两两的在原地不断搓着手跺脚,至于手中的兵器则早已被其丢到了一边。在如此糟糕的天气下与其去触碰寒冷的刀刃不如将手塞入到宽大的袖袍中却追寻那一丝温暖。

马背上的民族向来就不喜夜晚,更何况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立于冷风中呢?

一个月来他们几乎每日都会被来自俟吕邻氏的将领再三叮嘱小心防备可能夜袭的魏人,可事实上呢?在一个个胆颤心惊,小心翼翼的夜晚后哨兵们明白了一点,魏人没有那个袭营的胆子更没有那袭营的实力。

哪怕是今日己方遭遇了一场大败可反观那些魏人又做了些什么呢?他们并没有携势追击反倒是在城头上欣喜若狂的大声欢呼,这对于早已狼狈逃窜恐慌至极的柔然士卒们而言是难以置信的,因为在他们的每一场战斗中趁胜追击彻底将敌人便为自己的奴隶每每都是最令人兴奋的保留戏码。

这足以说明魏人不仅没有袭营的胆子更是早已山穷水尽没有更多的有生力量,否则他们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呢?

柔然士卒们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此哨兵们并未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一丝不苟的戒备中,反而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轻声讨论起了对于这场围城战的悲观。

其他的部族已是烧杀抢掠一路南下,唯独自己等部不但没有捞到半点便宜,更是被该死的俟吕邻氏征调到了这里充当攻城的炮灰。

这本是身为草原小部的无奈与悲哀,他们只能是咬牙接受无法抗拒,可在连连的攻城失利后悲观的情绪却笼罩在了这支军队的每一个士卒心中。尤其是在今日见识了那恐怖战争机械的威力并因此惨败之后,各部士卒更是无不怀疑若是继续攻城自己必将死在这草原之南。

想到这里竟是有人开始小声咒骂起了无能的俟吕邻氏王子,这本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胆大言论,可当此人话音落下时居然出现意料的引起一片附和。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哨兵们此刻羡慕那些早早回到各自的军帐休息的同族们,眼下整个营区只留下一部分巡逻兵和哨兵负责侦查,而这些人无疑又以他们这样必须要站在原地的哨兵最为倒霉,这无疑是更添了他们心中的不满与怒火,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了低声的交谈与咒骂中。

而他们并不知晓的是在不远处趴在枯草中的张景宗在见到一幕后眼中已满是欣喜之意。

做足准备一入夜便悄然行军至此,他为的就是兑现自己的诺言,毕其功于一役,以八百骑破柔然五千!

迫不及待地透过枯萎的灌木丛缝隙朝外看了看张景宗重新轻轻俯下身子,与此同时口中忍不住漫骂道:”这些该死的柔然人一个个都是喝了野格吗这么亢奋,怎么着?这是开会呢?他妈的这样的天气你就不想睡上一会儿吗?只需要一会儿,就一会儿啊!!!!“

此刻张景宗当真是毫无威严感可言,他颇为恼怒地低声抱怨着,心中满是紧张,同一时间听到这话周遭一众将校都不禁生出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来。他们来不及思索自家军主口中的野格是什么玩意儿,此刻只觉得啼笑皆非,平日里威严万分的军主大人此时在见到对方哨兵的模样后却当真是像个小孩子一般,竟是还在不断地低声嘟囔着。

这可与此时大部分人几乎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可谓是大有反差!

但将校们又怎能知晓张景宗当下心头的焦急呢?

别看那些哨兵们正不务正业的议论咒骂着什么,好像自己等人很有机会突然发难,可张景宗却明白越是这种情况便越是危险!因为这人啊说来也奇怪,他要是一个人执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困意来袭睡着了,可这要是人一多聊起什么事儿来不仅精神百倍,更是会在聊天时下意识地东张西望。

这是一种几乎无法避免的常态。

因此别看这些哨兵们并未将视线认真放在巡视上,可张景宗毫不怀疑此时只要自己一起身便立马会暴露当场!

所以眼看这些柔然哨兵们是越聊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他心头的焦急也是一分胜过一分。

今夜可是唯一的机会,倘若错过了,那

张景宗心中颇为焦虑但也只得强忍着那股冲动手指死死抠进充满腥臭气息的土壤中强迫自己不要有大的动作。

因此当须卜鹿姑说完这话后众将校尽管摄于张景宗威严没有出言附和,可那神情却已是出卖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不过闻听此言张景宗却是摇摇头看着诸将说道:“诸位,本将知晓你们心头的不忿与愤懑但你们也理应知晓本将心头的怒火,我又怎会眼看柔然人撤军而无动于衷呢?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本将之所以要赵贵死守直到最后时刻才推出弩机为的就是让柔然人尽倾精锐,之所以从各军中抽调弓马娴熟之辈组成这八百轻骑为的就是要让柔然人知晓我怀荒的威名!

嘿,只是那位柔然王子殿下确实是出乎了本将的意料,进而如熊熊烈火,退则井然有序,但这并不影响本将的计划!!”

张景宗的眉宇间陡然显出无尽杀意,眸光中尽是令人遍体生寒的凶光,他话到此处不由一顿望向柔然人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说道:”吃掉这区区柔然数百骑并不是本将想要的,此刻我之所以让库狄云不追便是要借此告诉那位王子殿下让他认为我怀荒已是无追击之力,让其放松警惕!!

柔然人绝不会想到本将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们会天真的认为怀荒已是在连续的守城战中消耗了仅有的兵力,再无出击之力!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此刻之所以不出击是因为这不够,因为本将要将其一网打尽!!

今夜,就在柔然人都放松警惕正舔舐伤口的今夜,正犹豫不决是否就此退军的今夜,本将要亲自率领这八百骑破去他柔然五千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转眼便已是后半夜这些哨兵们却依旧如此张景宗不禁有些趴不住了,他眼珠乱转正欲说话只见这时不远处竟是打军营深处走出了个军官模样的柔然人。

张景宗不知晓此人姓甚名谁但却一眼看出对方是来巡夜的,不过他并不知晓此人正是受了豆代原的吩咐前来巡视。

理所当然的,哨兵们的议论并未继续维持多久便被这位巡夜到此的军官所打断了,不过说是巡夜却看得出来这位军官也并未真将自家王子殿下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走走过场很快就重新转身回到了军营深处,而随着他这么一掺和哨兵们夜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各自岗位哨台上。

果然不出张景宗所料分开后的柔然哨兵们很快便进入了精神的疲惫期,只是让张景宗哭笑不得的是这哨兵明明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可好死不死他每每又能够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激灵醒过来,眼下甚至还开始原地跺起脚来了,看那样子分明是不会再睡去了。

但好死不死的是这哥们儿所在岗哨的位置又极为要害,张景宗想要率军突袭非得从他这里入手才行,你说他心中现在会是个什么感受!?

若是有可能张景宗真是恨不得摸上前去给这位兄弟来上一首催眠曲,只是不知道自己国语版的催眠曲对柔然人是否有效了。

”军主,我们怎么办?可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面对他的凶相这名柔然哨兵惊恐地不能自己,只能是闻声不住地摇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张景宗,脸庞更是涨得通红不住地咳嗽,他显然搞不懂为什么魏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见此张景宗皱了皱眉头,他清楚迟则生变便强忍着一刀剁了这柔然人的冲动严肃地道:“指出王帐所在我免你一死!”

“真的吗”张景宗的手掌微微一松那柔然士卒便立时迫不及待地快速低吼道,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生怕跟前的魏人将领会收回承诺。

“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你要不说要不死!自己选吧!!!!!”张景宗余光瞥见那几名精锐军士已是缓缓推开了营门立时又紧了紧手腕,时不我待!

尽管此时他的刀尖上还沾染着鲜血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靠,就连柔然哨兵也内心充满了怀疑,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呢?他除了依照跟前这位魏人将领的话交代出王帐所在换取了可能的

而那些听闻此消息的柔然部族则是在骇然间不敢再前来怀荒找茬,毕竟俟吕邻氏可是柔然各部中除却王族外最为强大的一支,连其氏族王子带着过万人都没能攻下怀荒反倒是大败遁走,他们又怎敢前来冒犯呢?

谁都知道此番南下是抢钱抢粮以度过饥荒的,参战柔然各部连人口奴隶都一反常态视之不理,又怎会转头来硬攻怀荒镇消耗自己本族的力量呢?!

毫无疑问,柔然各部的此等做法更是大大的帮助了张景宗和他的怀荒镇,这几天来他可是每天都倚在城头上笑得合不拢嘴,弄得值守在城头上的军士都以为自家军主得了失心疯一般。

不过此时此刻换成谁掌控怀荒镇都会露出这般喜容,因为短短半个月后怀荒镇的人口便激增到了近五万,而一个月后怀荒人口更是突破到了六万大关且仍有无数难民部族正源源不断地涌入镇中,在乱世中人口便是一切,深知这一点的张景宗又怎么不欣喜若狂呢?

只是他每日倒倚在城头乐开怀,舅父张宁与苟南一等人则是忙得不可开交。

登记户籍编纂名册,处理流民建立暂时的安置点,每日发放食物将各部牧民与镇户分开安置,等等一系列事务令他们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直到此时苟南一等人才意识到扩建军镇实在是当务之急。

“老头?什么老头?!”张景宗此时当真是差点气急而笑了,老头?你须卜鹿姑身为堂堂两千军士统帅,怀荒镇仅有的三名营主之一什么时候做起了小吏的工作了?还捡了个老头,你真是闲的开始做好事了?就这事儿还需要亲自来告诉自己?还需要吞吞吐吐?!!

“一个老头,他说自己会筑城,末将就想着就想着带给军主您看看,毕竟据末将看那老头应该是没有说谎才对”

“什么?!人呢,在哪儿?!”

张景宗本是一头的黑线可听到这里却是眸光倏地一亮,一个说自己会筑城的老头?这句话可不简单!在这个时代能说出这句话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得了失心疯的痴呆老头,一种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在北地,在这军镇中敢对手握重兵的须卜鹿姑说出这话,显然只能是后者!

因此张景宗闻听此言立时是一把就抓住了须卜鹿姑的臂膀,连声问道,与此同时身后的一众官吏也立马就围了上来将须卜鹿姑给包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道:“什么老头,人呢?须卜营主你确定其言可信吗?”

“筑城?若真是通晓筑城之术那可不是什么大师,而是真正的大匠啊!”

“怎么可能!!北地能有大匠?须卜营主你莫不是听错了吧!!!!”百姓不同的气度来:“陶参拜见将军!”

有门!

见对方口中全无对须卜鹿姑粗鲁行为的不满与怒意,张景宗心中一喜立时上前一把搀起老者说道:“陶先生无需多礼,若是先生您真会筑城之法那倒是本将理应向先生行大礼才是!”

“噢?不知将军何出此言呢?”

“陶先生有所不知,柔然势大尽管先前被我怀荒击溃一部但流民涌入我等却不得不扩建军镇安置流民的同时以备柔然卷土重来,而今修筑城墙受阻令我等不胜烦恼,事关重大若是那柔然卷土重来没有城墙之护众流民岂非为之鱼肉?幸得陶先生您在此真如雪中送碳救了我怀荒百姓啊!”

张景宗见对方言语中对须卜鹿姑的粗怒行为没有丝毫不满虽是长出了一口气但却不敢太过掉以轻心,当下他立刻便在讲述眼下困难的同时轻轻给对方戴上了一顶高帽子,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老先生我已经知道你会筑城之法了,现在必须得把这城墙修筑起来才能安置流民使柔然人哪怕卷土重来也讨不到半点好处,这事非你不可了!

说完这话张景宗及一众官吏那是目光死死盯着这位叫做陶参的老者,而对方闻听此言后也是微微一笑并未推辞说道:“将军放心,事关重大陶参定不会有半点懈怠但小老儿却有一个要求。”能一呼百应,里应外合响应将军!”

陶参话音落下已是惶急至极,眼眸直转观其模样应当正不断思索着话语以期能够打动跟前这位将领。

张景宗见状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旋即再细看却不由凝神片刻继而缓缓道:”陶老先生,依本将看来这话可万不应是出自你之口,定是有旁人指点,本将说的可没错?“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一惊,苟南一更是左右凝望不见有旁人在侧,唯独陶参猛然一愣随即再度深深俯下身子叩首道:”将军明察秋毫还望将军恕罪!!!此话的确不是出自陶参本意,而是流民中一位与陶参结伴而行的年轻人听闻小老儿遭遇后深感怜悯这才好心出言提醒!!!

只是前番小老儿并未听入心中这才未曾道出,还望将军恕罪!!!“

陶参眸光诚恳,显然没有半句假话,而张景宗听到这里也是陡然那陶参口中的那位年轻人提起了几分兴趣,在他看来陶参自幼便受其父忠诚之举的熏陶,回到魏境后宁愿隐姓埋名在边关求生活也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否则以其大匠身份又身兼筑城术定不会落魄至此。

更何况北凉早已不复为患,魏廷根本不会对他这样的凉臣后代关注太多,相反很可能会将其大张旗鼓的招为己用以示贤善。

眸若星辰,面如冠玉,称得上是仪表堂堂。

有道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要全面评价一个人的品味与涵养,外表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方面但却往往是最直接也最关键的。不过有一种人不论他的穿着打扮如何,哪怕是浑身污垢也足能令人不敢小觑,心生感叹敬佩,而此时坐在自己跟前的,这名被陶参唤作苏小哥的年轻人便无疑是其中之一。

张景宗屏退左右定定望着对方也不打扰,半晌过后见对方还无半点不适或是刻意造作不禁心中感叹嘴中脱口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于张景宗而言此时他能够想到的,能够形容这位苏姓年轻人的话也只有这一句了。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正是自己这脱口一叹竟是让跟前这个苏姓年轻人第一次放下了手下书卷认真地抬头打量起了自己。

见此张景宗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竟是因为这句感叹,他并没有剽窃后世那位著名词人任何名句的意思不过是脱口感叹而已,眼见此景他心中也是略有几分尴尬,好在他可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白了,当下按住心中的种种感叹他再次开口道:“苏兄,就是你教陶先生说的那番话?”

张景宗没有丝毫看轻对方的意思,哪怕此刻自己是手握六千重兵的一镇之主而对方只是个混迹流民队列行至怀荒的年轻人。

好,既然你懂我你重我,那我便必不会让你失望!

想到这里苏姓年轻人略略收拢心神,而此时我们的张景宗张大军主正屁颠屁颠的等着对方赐教呢,完全就不知道对方方才剧烈丰富的心理活动,不过哪怕就是察觉到了他眼下也再没有半分心思去细细琢磨,因为正在此时那位年轻人便已是开口,而这一开口便是振聋发聩之言!

“柔然南下虽气势汹汹但军力分散且各部落间各怀鬼胎,不出月余便会因久攻不下雁门而顿生退意,届时只要张兄你引本部轻骑冲杀与受驱流民里应外合,早已掠得心满意足的柔然人必定不愿死战而欲借弓马之力逃回漠北保全财帛,既是如此张兄你又为何不出兵呢?”

苏姓年轻人一语落下满堂寂静唯有张景宗在短暂沉思后微微摇头,这年轻人口中的道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其所言柔然人的确军力分散也确实各部无法齐心协力,但战阵之道哪有怎么简单,现如今柔然聚集在雁门关外的兵马至少有数万之多,反观自己能够如此奔袭作战的唯有风字营一千五百骑,这么悬殊的兵力对比在一马平川的雁门关外若是拉开了架势一战那自己必败无疑啊!

更别说那尚不知数量的流民了,这群人本就被柔然驱使至此,自己哪里敢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呢?他们要是有胆子站出来反抗也就不至于被拖去当炮灰了!臣啊,具有远大志向抱负的臣子与谋士也同样在选择他们的主公!

张景宗不是傻子,他心中很快便清楚了这一点,在心中苦笑的同时他也知晓想要将人才招揽麾下可不仅仅是虎躯一震散发出所谓的王霸之气便可以轻松做到的。自己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从初到这北魏末年至今,自己麾下的苟南一,库狄云,赵贵等人一个个也都不是三言两语就纳头便拜的。

他们中如苟南一是在危险中求自保,在看到了自己的勇武与身份后投效的,如库狄云,须卜鹿姑两人是本就隶属于自己麾下又追随自己冒险追击柔然人,背水一战从而以军功认可了自己,至于那虎贲校尉独孤浑焕更是一路从草原上杀出来的交情!

这些文臣武将里没有一个人是因为所谓的王霸之气投的自己,张景宗也明白这一点可眼下一时间他也不知从哪儿说起啊!

他望着依旧满怀审视与期待的苏姓青年,又感受到身后侍立亲卫的灼灼目光,心中当真是苦笑连连。

我说苏大兄弟啊,你这是要想知道我的志向还是怎么地啊,你倒是先给我个准话给我个话题我才好接下去啊,就算是考试不也得先给个题目,考的也是命题作文嘛?!

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一来就一把攀住你就说:“嘿,哥们跟我整个大的,魏廷迟早完蛋,咱撸起袖子单干得了,还有那个什么宇文泰高欢可都不是好东西,咱得小心点,听哥哥我的准没错!!”

因为这事关他心头最真实的想法,是包括舅父张景宗在内所有人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今日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袒露心迹,这毫无疑问是一次赌博,现如今魏廷安好除他之外恐怕谁也不知道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个雄踞整个北方的庞大帝国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旦自己的想法被传出那么引来的决定是灭顶之灾。

但自己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展开这场赌博便是因为张景宗明白自己要的就是此人一心一意为自己的野心谋划,为自己日后的每一步选择做出最符合自己野望的建议!

苏先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否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张景宗默默注视着对方,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中竟已是染上了一丝森然的杀意,同时心底里也不由平添了一抹失望,可就在此时,就在这长久的寂静之后,对方却突然轻轻一笑说道:”张将军,这么说来您可也是属于这蝇蚁之列啊!!!“

此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张景宗的杀意毕露,笑意中更没有一丝讥讽。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盈盈一笑的刹那间张景宗高悬的心却就那般奇怪的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他也露出了笑容摇头说道:”不,我张景宗可不是那不值一提的蝇蚁,我是真正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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