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各位大人当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且不说是谁与柔然勾结引狼入室使得元大人功败垂成,又不谈此番朝廷是否会派出援军,我想说的是这六镇落到眼下这地步难道不是那些大人们一手造成的吗?
他们排斥六镇军人将罪囚不过他这边正想着那边却是有人轻轻叩门,眼下房门未关,张景宗抬头望去不由一愣,来者不时它人正是先前听了自己想法后表示愿随自己一同前往柔玄镇的杜焕。
想到这里他的双眸已是尽数被悲哀所笼罩,自己赵氏世代为国效力可边镇衰落不但镇将军主尸位素餐,就连朝廷也扼守关内抛弃了似自己这般怀才不遇之人,将自己等人视作流民罪囚,难道这真是天不容我吗?
可悲可叹,这见此一幕张景宗嘴角略是弯起但神情却是更加严肃了一分继续说道:“赵贵本将问你,你先前有言此番柔然南下见其来势汹汹而武川镇将毫无战意便举家迁往关内是何意?”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时再度凝重起来,一众怀荒将领官吏不由面面相觑皆是对自家军主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解而赵氏族人也将目光尽数投向了站在最前方的赵贵。
莫大压力之下只见赵贵面色了运送火一名蛮牛卫在挥刀斩杀掉刚刚冲着自己冲来的军士后,刚想要缓口气却不料被一支突然其来的利箭刺穿了咽喉,他努力想要撑住自己的身体却最终还是向着城下跌去。而另一名蛮牛卫堪堪挡住如同毒蛇般的利箭,却被趁机一把冲上偷袭的军士一刀砍中腿部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个例,曾想而今遇到了这么一个不怕死的!再向着那人小腹望去他更是目光一凝,急声吼道,对方明明应该在那关头挨了自己一刀才对,可现在看来竟是没有大碍甚至还未伤到皮肉!
这可绝不简单,哪怕自己中途收力也万不应该如此才对啊。
正是惊疑中这些壮汉已然在城头站稳了脚跟,身后正有源源不断的同族紧随而上。
放箭!放箭!狗日的,你是队主你给我记住给我站在这里守好了!!!”
“你愣着干什“怀荒镇!呵呵,但愿那个叫做于景的鲜卑人说的是实话!”
处在众多骑军的簇拥之下,豆代原不屑地低声念叨着,若镇中只有寥寥兵将其余皆是各部青壮少年,那么此战他当是不费吹灰之力,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一笑继而只是略一挥手便有一名静候多时的将领抽出战刀打马向前奔去,随着这名将领的策马扬鞭,其中仁将以自己高尚的道德感化、教导士兵,以礼节规范士兵的行为,关心、体贴、爱护部下义将,遇事不敷衍躲避,不让私利动摇自己的决心,以战死为荣,不忍辱偷生礼将,地位高而不骄矜,得胜而不居功自傲,有才能但对部属谦和,性格刚强但可就在二人刚刚从戍堡而下时远方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号角之声,接着便是镇街之上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鸣锣声!
这是怎么回事!?
张景宗闻声一愣,旋即面色便立时阴沉下来,抬头望去只见北侧草原狼烟滚滚那显然是仅有的两处哨塔所放出的警讯!与此同时所伴随的更是恍若大地的震颤之音!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极度震惊之色,他们对于这号角声不会有丝毫陌生,要知道在前些狼狈奔逃的时日里这可几乎就是他们的梦魇,因为这正是柔然人的进攻号!
果然,仅仅片刻后从天际边缘便涌出了一支密集的黑线,像是潮水般汹涌而至!
柔然人来了!他们竟是如此突如其来!!!该死,哨骑呢!?为什么都已经到了眼前哨塔才做出反应!?
再也管不了其他,张景宗见此心中惶急一片,他立时冲着不远处还呆呆望着狼烟的军士厉声吼道:“点燃狼烟,全城戒备,派人通知苟南一让他带人巡查军镇街道安抚镇民,若有异动者杀!
戍堡立刻戒严随时准备关闭!!!”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冲着石阶跑去而一脸凝重的杜焕则是紧随其后。
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破了怀荒镇脆弱的平静,镇民们惊慌失措,而城头上响起的急促鸣锣声更像是在其耳边不断催促轰鸣,令人几欲发狂。
好在张宁等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哪怕是没有张景宗的吩咐他们也极为默契地调动了相当一部分军力进入街道维持秩序。
神情严肃的士至于那联手击退柔然夜袭的武川司马杨元寿和豪强李熙,嘿嘿这更算是命运弄人,两人一位是隋文帝杨坚的五世祖,另一位则是唐高祖李渊的四世祖,也不知两人若是知晓后世子孙的皇朝接替会是怎样一副神情,不知道会不会背地里开始捅刀子。
想到这里张景宗苦笑着摇摇头,方才只觉自己已是以军主身份督导一镇,起点挺高了,可现在这么一比起来好像自己也只是勉强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啊!
为什么总觉得对方杀人积功是手到擒来呢,难不成真有天命的说法?
左看右看再瞧瞧最后那位为搏功绩铤而走险率部入了抚冥的老熟人,张景宗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自己这位当日不辞而别的贺六大哥看来是并未如愿擒获匪首啊,现如今依旧是一个队主,看其做法也当真是个狠人!
不过想起当日苟南一在提及此人时那忌惮的神情,想必其人在这边关六镇还是小有名气。
重新将思绪扳回正轨,望着六镇间互通消息下密密麻麻的战报加上这段时日里柔然轻骑肆无忌惮的多次深入,张景宗知道对方已是差不多摸透了周遭地势,照此推算不出月余柔然南下之日便会真正到来!
既是如此,时不我待,现如今伤势已是没有大碍,自己也必须要即刻动身才行。
这几日里库狄云已是从昏迷中醒来,体魄更为强壮的他并未休息多久,见此张景宗索性便令其重建风字营同时让苟南一等人从旁协助从现有镇户中择人入军,哪怕先前自己屡战屡胜得来的财物已是不多但仍让其在保证待遇的同时给予军士极大优待。
至于内附而来的各部青壮则已是多被编入了山字营中,尽管此刻的山字营已有千人且略显臃肿但张景宗却无意将其拆分,反倒是在同杜焕商量后将剩余的八名虎贲卫招入营中担任校尉等中级军职,以求将山字营打造成一支以驻守城池为主的步战军。
站在戍堡城头,与张景宗并肩而立的是同样伤势无碍的杜焕,这位虎贲校尉现如今可是整个怀荒镇军中的香饽饽,在知晓了其禁卫虎贲校尉的身份后须卜鹿姑那是一帮军官天天缠着杜焕想要学个一两手练兵之法,毕竟那可是虎贲卫啊!尤其是在见过了那几名虎贲军官之后则更是如此。
音也再度由耳畔传来。
“景宗,舅父知你有着满腔雄心壮志更知你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他本以为你与那些洛阳的世家子弟没有太大区别可直至到了这大漠边关我才知晓你心中的抱负,知晓你先前一直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一鸣惊人!
这当真是让舅父我十分意外,想不到我张家竟有如此麒麟儿!
说来惭愧,你本可以有更大的棋盘,更好的机会,可惜是舅父连累了你,你因受我牵连被贬至这塞外不但没有丝毫埋怨反而在那生死一线间以己身想要护我等周全!你可知晓至那时起我便决定既然做不成那报效主君的忠臣清官,那就索性将一切精力都用来助你实现那满腔的壮志。
我朝虽从来未曾真正太平一日,可眼下却已是内忧外患相夹,而这便正是你的机会!
稍后我便会差老仆直接秘密前往洛元孚居心叵测,竟是在结盟之时对柔然可汗突下杀手,幸得阿那瓌身形矫健,柔然战士个个悍不畏死这才逃过一劫,而行刺失败的元孚则是当场被诛,随行无论虎贲亦或是边疆镇军尽数被围杀歼灭。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了整个南部草原的轩然大波,起先众多的匈奴,鲜卑人皆是不信,尤其是生活在敕勒川上的诸多部族只道是阿那瓌的苦肉计,可而后便有被俘的魏廷军官证明了一切,这自是震惊了所有人。
谁都没有想到身为堂堂的天朝上国,曾经也是从草原走出的拓跋魏人会如此阴险心狠!
要知道这些身处草原南部的部族们不仅常与魏人互通有无,汉化程度也是极高,可以说是整个草原上到目前为止心底里最为偏向魏廷的部落了,但现在他们却尽数倒向了柔然,倒向了阿那瓌。
而一天后当这个消息传回魏境之时,则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镇将军主们都知晓元孚在很多”
“须卜营主这是必须的!既然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稳定住局面,那便绝不能再允许出现半点闪失!否则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费!”
“末将明白!对了,张大人,昨夜那名带头投降的镇军队主该如何处置?”
须卜鹿姑听出了张宁口中暗含的那一丝锋芒与血腥,他对此下意识地有些排斥,毕竟从严格意义上而言各族青壮并不能算上自己的敌人,相反他们还主动参军被编入了乡勇营中,更何况在此事上他们也应当算作受害者,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自己部落的族长被人害死
一念及此身为匈奴人的须卜鹿姑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丝抵触,可旋即张宁的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陷入沉默。
是啊!既然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怎能再令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稳定局势付诸东流呢?
军士三五成群地穿梭在街道,搜寻着可能的藏匿者,乡勇被彻底分散开来,有的在指挥下拿着水桶扫把清理着斑斑血迹,有的在搬运着一具具狰狞尸首,有的则是在安排下照料伤兵,更有人被暂时编入山字营中担任守卫。
镇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窗,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昨夜弥漫在四周的浓郁血腥几乎令他们窒息。
怀荒镇变天了,毫无疑问,对镇民们而言这便是他们此刻心中想法的最真实写照,镇军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山字营的旗帜第一次插遍了全镇,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新的开始。
一天之后本是暂时在镇外落脚,寻求庇护的各部牧民被迁入了军镇,在张宁等人的授意下他们被分配了土地牛羊以及房舍并被打散安置在不同的街道上,由新选出的三长帮助其熟悉新的生活,唯有少部分叫嚷不服的个别牧民仍滞留在镇外,只是他们已是被城头上的军士严密监控了起来。
昔年魏孝文帝接受汉族地主李冲的建议于太和十年废除宗主督护制创立三长制,以抑制豪强隐匿户口和逃避租调徭役。
三长制即五家立一邻长,五邻立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其职责是检查户口监督耕作征收租调,征发徭役和兵役。三长享有一定的优待,得免除一人到三人的官役。
思来想去须卜鹿姑只能是默默点头,但紧接着他便记起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如何处置昨夜那名主动投降的镇军队主。
此人是昨夜两军厮杀中第一位主动率部投降的镇将军官,也正是因为他的投降并且又未被山字营军士不分青红皂白斩杀才带动了大量再无战意的镇兵跪地乞降,可以说他的投降给苦战之下的山字营提供了巨大帮助,否则最次也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须卜鹿姑第一时间本想将其立为表率也鼓励潜入镇中的溃兵散卒主动乞降,可在另一名愤怒的吐奚卜浑亲卫口中听闻了这位队主的所作所为后他却犹豫了。天前就失去了消息,而这些时日里柔然人越发明显的嚣张举动更是坐实了其即将到来的侵略举动,若是元孚没事并且已是与柔然成功结盟那情况定不会是如此。
现如今任何一名镇军将领再去纠结元孚到底有没有率先发难,他们只是清楚无论如何柔然人的侵略之势都不可逆转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断了!战争一触即发!
慌乱之下有人疯狂,有人不甘,有人整军备战,有人准备转移财帛举家迁移,唯独早已是肃清了一切内部矛盾与隐忧的怀荒镇尚能勉强保持平静。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景宗带领着二十余残骑回到了镇内!!!!阳将一切禀明那几位曾一力保下我等一家的老友,倘若能为你名正言顺谋得这镇将之位那便说明我张宁还有几分薄面,但如果不成,你便只管以我之名督行怀荒军政!!!”
古言有云天大地大,娘舅最大,对世家门阀乃至王族皇室而言尤其如此。
纵观历史,争权夺位的失败者不少都败于亲人背叛,兄弟叔叔往往皆会在此见扮演极为不光彩的身份,但舅舅不一样其大多数都刚正不阿一心帮助子侄,甚至在推崇至孝的历朝历代就连送忤逆也全由舅舅出马,而放在张景宗身上则更是如此。
在张景宗所知晓的记忆中自己爹娘打他记事便已是双双殒命,他可以说对这双亲是知之甚少,而张氏一族也就此事讳如莫深,不曾有过丝毫提起甚至还一力让张景宗随张氏改了姓由张氏抚养长大。
对此杜焕是哭笑不得,面对极为热情又对其推崇备至的须卜鹿姑等人他每每都不得不拿出个一两招才能将这群人打发。
见此张景宗虽也是对须卜鹿姑几番呵斥可暗地里却没少夸后者机灵,比起那个一路上连屁都没多放一个的库狄云不知好了多少。
同时张景宗也是知晓尽管杜焕看似破不情愿但每每露出一两招来显然也是并未反感须卜鹿姑等人。
而实情也正是如此,先前杜焕虽身居虎贲校尉看似身份显赫统领着精锐禁军,可实际上整个虎贲卫近五千人,其中校尉何其之多?而他又因出身原因极为不受待见,因此可谓是从未受过如此追捧与推崇,所受的尽是冷言冷语,眼下对于须卜鹿姑等人也自不会排斥。
更为重要的是在得知自己连带着麾下虎贲卫已是成为朝廷某位大人物眼中的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后他对于回到洛阳已是再不抱希望。
如此情形下须卜鹿姑等人传递出的热情正好让杜焕感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兵,锋利的刀剑总算是给了方才惊慌失措的镇民们一些安慰,在苟南一等人的安抚下镇民们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不安地投出惊恐地目光,而大量的军士则是从军营开出快速行进在已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各处城头奔去。
当张景宗匆匆赶到外侧城墙的城头上时,库狄云与须卜鹿姑两人已是带着麾下将校先一步到达了此处,见此一幕虽是依旧忧心忡忡但张景宗还是不由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新建的风字营与山字营的反应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快上许多,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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