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安东尼奥,讨回公道!”
“公平!公平!公平!”
“诺曼人滚出托斯卡纳!”
“托斯卡纳人的自由!”
“........”
随着切萨雷的声音落下,主厅里的众人开始骚动了起来。
诺曼人长久以来积累在他们脑海中的糟糕印象,这个时候在切萨雷的拱火下,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众人群情激愤。
“吊死他!”
“吊死这个诺曼人!”
“上绞刑架!他该被绞死!”
“所有的诺曼人都该死!”
“绞死他!”
“.......”
情绪逐渐开始失控。
格里高利看向了热拉里的奥托,但是奥托对他摇了摇头。
随后奥托正打算看向埃里克,随即便听到了埃里克出声了。
“你打算质疑圣座?”埃里克突然说道。
“什么?我的侯爵大人,我没有听懂您的意思。”切萨雷谦卑道。
“女侯爵以虔诚闻名,如今的圣座曾是她的导师,卢卡的副主教,待她如子。你觉得她在不日前对贝莱姆伯爵的处置方式没有请示过圣座?
我还要补充一点,毕竟比萨距离卡诺莎太远,前圣座亚历山大更是贝阿特丽丝夫人的忏悔牧师,贝阿特丽丝夫人的丈夫下洛林公爵戈德特里以圣彼得之剑闻名于世。
卡诺莎家族以两代人的虔诚与付出,不断地向世人传达着对圣伯多禄之座的忠诚,因为他们始终相信,教会应该回到它应有的位置上去。
如你所说圣座乃是天主世界的真正主人,基督在俗世的真正代表。
你觉得圣座如今驻锡卡诺莎,如果你口中所谓的恶劣事件真的发生的话,他会无动于衷?对其置若罔闻?默许这样的罪恶?
你可知晓圣座如今致力的事业,便是将天主之光,伯多禄之谕覆盖到天主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格里高利陛下颁布的敕令?
哈,对了,我忘记,毕竟你那贫瘠的脑袋记下那么多,确实难为你了。
那种浅显的历史事实,竟然需要你花上那么多年思索。
尽管格里高利陛下的敕令,那么简洁明了,清晰明确,共计二十七条,且在不到半月的时间便下发到了意大利诸城,授意所有的主教与司铎背诵。
不过真理就算被诵读上千万遍也依旧不会令人厌烦,因为真理就是真理!
‘罗马教会由主亲自建立。
罗马教皇依法被称为普世教皇。
唯有教皇可以任命和废黜主教。
教皇的使者在主教会议上拥有优先权,即使他们的等级低于其他主教。
没有教皇的指令,任何会议都不得召开。
所有重大案件应提交使徒之座(罗马教廷)审理。
罗马教会从未犯错,且根据圣经,将来也不会犯错!
.......
罗马教皇的判决不可推翻。
经由教皇授权,罗马教廷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审理案件。
当然还有最后一条,第27条,不同意罗马教会的人,不得被视为天主教徒。’”(《教皇敕令》,由格里高利七世于1075年颁布,旧观点认为这是教会大改革的开始。)
虽然埃里克的复述很平缓,但是话语的内容却足够有震慑力,原本议论纷纷的主厅,一下子静了下来。
意大利与北方诸国不同,诸城邦必须直面教皇的威势。
如果埃里克复述属实,切萨雷此举无疑在挑衅整个罗马教廷。
切萨雷瞬时冷汗直冒,但是他仍旧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尽管他已不自觉地低下视线,不敢直视正坐在高台上,漠视众人的格里高利。
“贝莱姆伯爵在不日前悬挂于塔楼之上,这样的惩处方式必然是圣座与女侯爵以及整个托斯卡纳枢机主教团的决议。”
埃里克很满意切萨雷的反应。
“还是说你觉得如今的圣座,伟大的格里高利陛下的智慧,托斯卡纳众枢机主教团的学识,不及你这个羊毛商?
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你是机敏的,智慧的,公正的,仁慈的?
又或者说你在质疑格里高利陛下,这个圣伯多禄与圣保罗继承者不具备所应有的公正品质?”
埃里克皱起了眉头,向着切萨雷走去。
“侯爵大人,我听不懂您的意思。我当然不敢质疑圣座的决断。公正的圣座,慈悲的圣座,无论做出任何决断都是正确的。
我无意推翻圣座的决断,只是按照习惯与传统,一个人犯罪,要服两种刑法,一种是肉体上的,另一种是精神上的。
以此,让他们罪恶的肉体得到净化,肮脏的灵魂也得到洗涤。
人们往往在乎前者而忽略后者。这不是一种错误,因为通常在肉体上惩戒对方后,精神也会得到扭转。
但是现在,这位贝莱姆伯爵,丝毫没有身为罪人的羞耻心!他好似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在座的托斯卡纳诸位贵人们,你们觉得这样的贝莱姆大人,以后会对勾引已婚妇女这种事避之不及吗?”切萨雷拉开了自己的领口,向着众人展示他刚才被贝莱姆弄出来的勒痕。
“杂种,你找......”贝莱姆咬牙切齿。
“瞧瞧,他在说些什么?杂种?他称诸位贵人是什么?这就是侯爵阁下,口中的,托斯卡纳人与诺曼人的平等?”切萨雷得意洋洋了起来。
“难道托斯卡纳人之间从来不争吵吗?
仅仅因为骂人的是诺曼人,被骂的是托斯卡纳人,仅仅因为出生地不同,就可以上升到平不平等的问题?
如果一场争吵就可以上升到平不平等的问题上。
那么我说,那所谓的平等也太脆弱了。
你要的是口头上的平等吗?
如果是口头上的,那么我想以后所有吵架的人,都进监狱好了。
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平等。
我说的平等,不是诺曼人和托斯卡纳人,骂不骂对方是杂种。
是法律上的!
无论是托斯卡纳人,还是诺曼人在法律上都没有优待,犯了罪的人就必须得到惩罚!
哪怕那个罪人是个尊贵的伯爵!
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虚伪的平等!
虚伪的平等是,嘴巴上不能够说对方是杂种,但是却因为身份和种族出身,在法律上得到优待!
杀人者,仅仅因为他的种族身份,而得到豁免!
‘杂种’是道德问题,不是法律问题!
如果你要求这个,那么以后随地大小便的人都要小心了,因为这将导致他们获刑!
现在告诉你们的领主,你们想要的是这样的虚伪平等吗?”
埃里克目光打向了主厅中的众人。
众人开始回避起了埃里克的目光。
“确实,写进法律里才靠谱。我们在胡扯什么?”
“如果把道德问题也加进法律的话,那帮治安官要发财了。”
“如果这个诺曼侯爵能够说到做到的话.......”
众人开始倾向埃里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贝莱姆大人就算被惩处过后,仍然没有得到悔改!所以我要求圣座施加进一步的惩处,精神上的惩处!”切萨雷高声叫道。
“诸位托斯卡纳的附庸,意大利诸城的贵人们,市民们,公民们。你们应该对这个案件的起因经过并不了解。
就像这位切萨雷行政官所说,身份和出身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好坏。
一个人面容粗狂,脾气暴躁,也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坏人,因为我们都知道很多城市里的屠夫都是这样。
他们不修边幅,身强体壮,脾气暴躁,因为他们整日面对的是动物,他们要做的就是见血的生意。每天只是重复地在自己的屋子里挥舞着斧头,久而久之被塑造了性格。
这是因为他们的生活,职业,环境所造成的。
我们诺曼人也是如此,诺曼人的土地并不比意大利的肥沃,商业也不如意大利的兴盛。
但我们人口众多,我们那块狭小的土地无法容纳我们。
我们被迫离开养育我们的土地,去往更加遥远的地方,以谋求生路。
然而我们身无长物,唯一的倚仗就是我们的身体与长剑,莪们只能够不停地挥舞长剑和骑枪。
因为我不如意大利人智慧,也不如意大利人幸运,剑是我们唯一能够倚仗的东西。
我们被迫让自己变得可怖,变得勇武,变得令人生畏,但其实杀戮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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