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能调杨宁回京!”
“从正统三年到正统十一年,杨宁都是随军在云南三征麗川。”
“三征麗川的主将乃是王骥,王骥乃是太上皇心腹爱将!”
刑让的话,重臣们神色为之一紧。
“糊涂!”
朱祁钰站起身来,气冲冲的一甩掉衣袖。
朱祁钰在登基之后,一直都有持续在清理朱祁镇的势力,并且先后也有寻找理由拿下了许多官员。
只不过这种事情,大家知道就可以了,是万万不该拿到台面上来说。
就算是在处置朱祁镇第一心腹爱将的王骥,朱祁钰也是说王骥老了,然后才对其厚重赏赐,最后才是让王骥回老家颐养天年。
“太上皇就要归国,你这是要挑拨离间陛下和太上皇的兄弟之情吗?”
“一个狂生如此居心叵测,不罚不足以正人心!”
王文抓住了机会,弹劾起了刑让。
在王文看来,是刑让先痛斥自己,所以自己才被迫反击。
“陛下,臣以为言路不可废。”
王直站出来帮着刑让求情。
“既然是朝廷赋予的言官,朕这一次就不追究妄言之罪。”
“若是还不自知,下回会重罚!”
朱祁钰之所以宽恕刑让,不过是不过是看在老臣的面子上。
“下旨,将杨宁从地方召回!”
朱祁钰先后卖了胡瀠和王直面子,那么他就必须要有所得。
任命杨宁为礼部尚书,王一宁为吏部尚书,就是朱祁钰势在必行之事。
杨宁,朱祁钰是看中他多年军旅经验,是一个文武全才。
至于王一宁,那也是朱祁钰刻意扶持的心腹文臣。
王一宁之前上书,请求册立朱祁钰生母吴贤妃为太后。
正是凭借写一份功劳,王一宁被升为礼部侍郎,还得以入阁拜相。
“杨宁回京之后,命其前往宣府,以迎接太上皇归来。”
朱祁钰这是给了杨宁一个机会。
杨宁之前一直都在地方和军中任职,于中枢并不熟悉。
要是有了迎接朱祁镇回来的功绩,那么杨宁就可以坐稳礼部尚书的位置,进而对老臣胡瀠起到牵制作用。
……
“郭侯爷,你素来不与礼部打交道,你我二人又没什么交情,有些话老夫本不该跟你说。”
“只是今日既然因缘际会,老夫也要冒昧说上一句。”
散朝之后,胡瀠找到了郭登。
“胡尚书,还请有话直说!”
郭登之前都是在大同镇守,他和胡瀠之间确实往来不多。
不过郭登也知道,胡瀠这是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夫听闻郭侯爷乃是我大明武将中作诗最佳之人,所以认为不是军中那些莽汉可比。”
“既然是作诗,那么想来必然是饱读诗书。”
“老夫知道郭侯爷同于尚书多有军务上的往来,故而想请郭侯爷帮着劝一劝于谦。”
胡瀠这是在给郭登戴高帽子。
“郭侯爷,胡公的意思是,此次群臣谏遣使,唯有于谦不但一言不发,反而上疏说应加强边备,操练军马不辍。”
王直刚好路过,他也是接着胡瀠的话往下说。
“在太上皇归来之际,于谦所上的奏章不是和满朝风论相反么?”
虽然和于谦在事关太上皇朱祁镇上有不合之处,王直总的还是支持于谦的政治纲领。
“于谦曾有力挽狂澜,乃大明再造之臣。如此功绩,我等自然不好凭空猜疑什么。”
“胡公是想请郭侯爷去劝劝于谦。”
“有些话,我们说了,陛下未必能听得进去。”
“他于谦一言,却是能够顶我们说的百句!”
王直可不是真的刚好在路过的时候,听见了胡瀠和郭登的谈话。
对着郭登说的这一番话,是王直和胡瀠早就有过商议的。
偶遇郭登,也是王直的刻意为之。
“东王先生何出此言?”
郭登可是个朱祁钰扶持起来的,他怎么可能去忤逆朱祁钰?
再说了,郭登作为明朝开国元勋武定侯郭英之孙,他还有一个继承了武定侯的哥哥郭珍。
郭登在家里地位并不高,直到朱祁钰将郭登封为定襄侯,郭登这才和他哥哥郭玹有了平起平坐的机会。
甚至在权势上,郭登是碾压他哥哥的存在。
“东王先生这话,真乃是诛心之言!”
“两国交往,本就是礼部之责。”
“兵部何时可以擅议?”
“有道是‘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边备之事,何时可缺?”
郭登前些日子才奉命外出巡视边务,而且郭登本来就是大同总兵的边将出身。
对于边关防务,郭登十分上心。
“不要说如今太上皇还未真正回来,便是太上皇回来,议和已成,我们便可以不修战备,不练兵马?”
“若我大明朝还只是和以前一样,靠着遣使通贡过日子,怕不是就会再来一次京师被围?”
郭登都不知道,为什么王直和胡瀠要找自己,然后让自己去劝说于谦。
“此言差矣!”
王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王公莫急!”
胡濙拉扯住了王直的衣袖。
“郭侯爷,老夫本来以为你是勋贵之后,又是能文能武之辈,在见识上会超越一般的武人。”
“然而若是你也和于谦一样,怕是我大明就会武贵文轻。”
“我大明才有过两场国之大战,如今正是百姓疲敝之时,眼下当以恢复民生为上!”
“老夫是觉得你受陛下信任,又是和国朝共富贵的勋贵,再加上你之前也是同意议和,故而才想着找你的。”
胡瀠说出了他们找郭登的原因。
“如今太上皇就要回国,这议和不是成了吗?”
“陛下登基之后,消除贱籍,治理河道,经略辽东,推行摊丁入亩,镇压闽浙和广州民变。”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在于民修养生息吗?”
郭登是铁了心,不参与王直和于谦等人的争斗之中去。
“罢啦!”
“王公,他说得也是不无道理。”
“如今太上皇就要归来,他们兵部的事,我们礼部也管不着了。”
胡瀠叹息一口气。
“哎!”
王直见做过自己上司的胡瀠都如此息事宁人,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是哼了一声,王直就重重甩袖离去。
这时门外有人传秉,司礼监秉笔舒良奉诏前来。
胡濙连忙带着礼部堂官员,前往迎接圣旨。
正要命人设香案,舒良却是挥了挥手。
“陛下说了,不必拘礼,只是口谕。”
胡濙忙带着礼部群僚跪下。
舒良朗声道:“上谕:太上皇之信已闻,着礼部即刻制定迎驾仪仗,所用器具不可有缺。”
“至于花费钱粮,可记录成册,前往户部领取。”
舒良说完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多谢舒公公跑这一趟了,却不知陛下如今心情如何?”
胡濙却上前拉住舒良的手,塞给他一只荷包。
至于荷包里面,也是有几锭银子。
“可不敢如此。”
“要是陛下知道了,奴婢回去过后可是要挨板子!”
舒良伸手将荷包一推,双手交叠袖中,神色颇为严肃。
“胡虏言而有信,送太上皇回京,陛下感念兄长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胜收。”
舒良这话,却是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套话。
胡濙不敢再问,只得命人领着舒良下去喝茶,转头吩咐属僚去查找典籍文献,立刻议定仪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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