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卿,礼部可有了章程?”
朱祁钰说话之间,目光就已经在人群搜寻出了胡濙的身影。
“礼部拟注已毕,请陛下过目。”
胡瀠从队列里面走了出来。
大太监王诚连忙下了丹墀,双手接了胡瀠的奏疏呈送到了朱祁钰手中。
“礼部上下合议,凡京师各衙门皆需令堂上官一人,至龙虎台迎驾。”
“锦衣卫遣指挥二人,执丹陛、护法驾至居庸关。”
“京师凡是七品以上各衙门官员,文官至土城,武官至校场门迎接,行叩三跪九叩之大礼。”
“太上皇车驾自安定门入,进东安门,于东上北门面南坐。”
“陛下先出谒见后,随后群臣朝见,行五拜三叩头之礼。”
“礼毕,太上皇从东上南门入大内安歇。”
胡瀠上奏的时候,言语抑扬顿挫。
“诸位爱卿,可还有疑义?”
朱祁钰并不精通于礼仪,他只能询问重臣们的意见。
“胡濙所议,正合情理,臣以为当不用再议。”
百官之首的王直出列。
“太上皇返回皇宫大内之后,所住在何处?”
“诸位爱卿,当为朕所谋。”
朱祁钰抛出了一个问题。
然而重臣们都是一时错愕,胡濙和王直也是面面相觑。
朱祁镇住在哪里,实在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乾清宫,如今是朕所居。”
“至于后宫所住之妇人,也均是朕的妃嫔。”
“太上皇归来之后,要是再居于大内之中,恐怕不妥。”
朱祁钰挑起了话头。
“臣有进言!”
就在重臣们沉吟之时,却见陈循越众而出,朗声启奏。
“臣以为,太上皇身份显赫,宜别居皇城他处以示尊崇。”
“皇城东南有崇质殿,清静尊贵,正适合太上皇颐养天年。”
“至于太上皇及其太上皇之妃嫔迁居于此,不但可以兄弟两安,亦可以显示陛下拳拳孝悌之心。”
陈循大步从重臣队列中走了出来,对着朱祁钰一个拱手礼。
“臣附议!”
王文紧随其后。
陈循和王文一样,都是朱祁钰扶持的爪牙。
为君分忧,乃是他们的分内事。
然而在听到“崇质殿”三个字后,重臣们都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崇质殿并不在宫城中,而在东华门外,皇城的东南角上的延安门内。
此处有一片黑瓦宫殿,名叫延安宫,又因地处皇城东南,所以俗称作南宫,而崇质殿正是这延安宫的主殿。
崇质殿虽然说不上算是冷宫,但毕竟所处的位置太过偏僻冷落。
若是将朱祁镇及其妃嫔全部迁居于此崇质殿,那又同于高墙内圈禁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启奏陛下,臣以为崇质殿虽是清静,有利于太上皇清养,然而毕竟年久失修,怕是太上皇会住不习惯。”
重臣们略静之后,胡濙便上前劝说朱祁钰。
“胡尚书说崇质殿年久失修,那今日回去之后,臣便命工部属官对其加以修缮便是了。”
“工部先修主殿,再渐及延安宫其他各处殿阁。”
“太上皇的妃嫔不多,想来也是可以后足以应付。”
“再说了,太上皇也不是明日就回京,工部亦会加快修葺进度。”
出来说话的,是新任工部尚书江渊。
江渊不但管着工部,还得以入阁成为大学士之一。
说起江渊在大明政坛发迹,得益于土木堡之变。
江渊当时怒斥其好友徐有贞的南迁之论,故而入了朱祁钰的眼睛。
江渊后来在京师保卫战中出城参赞军务,并且在领兵作战中负伤。
鉴于江渊能文能武,又对朱祁钰又献媚之态,所以他才得以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太上皇在塞外草原的冰天雪地中住了一年,难道我大明皇宫,还比不过蒙古人的风餐露宿?”
“胡尚书说南宫简陋,只怕太上皇北狩过后,反而觉得南宫富丽堂皇到无以复加!”
王文的嘴很毒。
他这是当着重臣的面,把朱祁镇羞辱了一番。
朱祁镇贪生怕死,已经是人尽皆知。
在之前的朝廷邸报之上,关于瓦剌入寇,朱祁镇帮着叫门的事情,可是有过通篇的描述。
“这……怕是不妥……”
胡濙瞠目结舌。
胡瀠做了多年礼部尚书,大臣们一向对其尊崇有加。
像王文这样胡乱打拳,胡瀠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怎么接招。
“什么不妥?”
王文更加趾高气昂。
“皇城之内,乃是陛下的宫眷。”
“皇城之外,又是鱼龙混杂。”
“胡公,你莫要忘了,太上皇身份不同寻常!”
王文冷冷一笑。
朱祁镇当了十四年的皇帝,朝臣多出自其下。
要是有野心家行阴谋之事,很有可能就会拥戴朱祁镇复辟登基。
朱祁钰登基不足一年,最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王文话里话外的意思。
“臣死罪!”
胡濙大惊,连忙跪下叩头。
“还有人上奏吗?”
大太监王诚见状,也是自作主张的站了出来。
王诚虽然是询问,不过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那就让太上皇迁居南宫!”
朱祁钰趁热打铁、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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