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越盈烈,牵念便越汹涌,悠悠北望,那里藏着情愫也裹着刀戟。许多次,梦里都有人问他,他在做什么。风林儿也是辞色伶俐之人,最初他有很多的理由,为将之职、情势所至、人心所向等等等等。
可惜,他还是只坚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那梦里的问话没有变,变了的是那问话的人。风家的长辈还在等着他改变局面,走向天穹坞,不再是被冷落的师明林风。他最无法抵抗的是那一口一个“宝贝林儿”的公羊客,那本是天底下最暴戾的老头儿,但一见到自己便像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
当老头儿问起“你用那不世的天赋,便宜了哪个野心狼子”时,他便从梦中惊醒,一直望着窗扉,待着东天泛蓝。
风林儿的通透心思,更让他不安,因为他知道,“野心狼子”不是梦中人的界定,而是他自己的意念。那么,究竟谁是野心狼子?如果命运允许,他宁愿永生回避这个问题。
好在他要去南境了,虽然那里注定不会平静,但多数都是剑比刀锋、谋比计深这样的事,这些属于军旅的事,风林儿再多也不觉累。
目光穿过窗扉,官三曲微微仰头,神情定了许久。
“三曲,你在看什么?”
官三曲仿佛沉溺于一片冗乱的洞天,迟迟无法将自己抽离。
不多时,他忽然紧锁眉目,双眼眯成一条缝,如此神神秘秘,连朦朦胧胧的风林儿都看不下去了,“嗯?”
官三曲惶然一动,如梦初醒,“将军,我看这夜象,主星不移、繁锦相迂,此次调遣南境恐有变数啊!”
风林儿猛然直身,闻此一言连酒意都澄澈了几分,“三曲,你可不要乱言,何为主星、何为繁锦?”
若是去不得南境,这对风林儿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正欲上前问个明白,可就在这时,诡异地不能再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一道午夜的王书。
“镇屿将军风林儿,暂缓叶流城之任,留王都以待命。”
王书只有这短短三言,这下轮到风林儿完全沉溺了,连接那王命的意识都已没有,最后还是官三曲快步上前代谢王恩。
内侍走后,风林儿双目凝直,就像官三曲刚才那般足足滞了半个时辰,早已把什么“主星”什么“繁锦”抛在脑后。
霍然间,风林儿夺过官三曲手中的王书,他要把它撕得粉碎,可这东西太厚了些,他撕不开这么厚的布,弄来弄去只是像一根绳子那般左拧右拧。
官三曲忽然握住风林儿,将王书拽了过来凑向了油灯,片刻之后将它燃为灰烬。
这夜很冗长,星不逝、夜不移,时时刻刻都是这景象,让人愤慨、让人厌恶!
许久之后,风林儿终于平复,但这并非正常的他,他在酒也在,他驱使酒也驱使。
“三曲,我不信那星那锦,你且告诉我,为何是此果。”
“将军可以不信,但三曲笃之如刃,我之所赖就是那主星繁锦,这也是三曲毕生所求的东西,它终于有幸在将军面前得以呈现。”
“你之所求,就是那百人百测的天象?”
官三曲眉目炯炯,重重点了点头,“但这天象,含月象、含星象、含民心之象、社稷之象,这道王书既是象之法,亦为势所逼,所以将军绝难全身南境。”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