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跳下车轿来,找个不太拥挤的地方舒展腰身。坐这么久的车轿,真是憋屈死她了。她缓缓漫步,打量着两边的街道,这座小城因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突然变得拥挤不堪。人叫马嘶,好不热闹烟火。
忽然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常久侧目看去,原来是李临淮将军正在冷冷地看着她,见到她看他,他却又别过了脸去。
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白孝德,更远些的地方,韩王、苏子翰、宗正君站在一起,像是正在商量着什么。
骨啜王子带着两个随从,好生悠闲地晃过来,见到常久,笑得一脸肥肉都在颤动,“常久姑娘,在华阴你说的回到长安,咱们一起喝酒的,回到长安便找不到你人了。”
“我受伤了。不方便出门。很是抱歉。”
骨啜王子摇着蒲扇般的大手,“没什么。能在这里见到你我更开心,常久姑娘这是要去我们突骑施吧?”
常久点头,“我得亲自送我怀西妹妹去你们突骑施,要不然,我怀西妹妹这山高路远地嫁过去了,你们委屈了她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们求了多次婚,才如愿成为天朝上国之婿,怎么会让怀西公主受委屈?绝无可能,半点不会。”
常久朗声笑,“那敢情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其言须得观其行,我这次便要游游你们突骑施,看看王子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谁让你之前把你们突骑施说得那么好。”
“欢迎欢迎,我之前说过,常久姑娘去到我们那里,我会送姑娘宝马和锦雉的,我一定兑现!”
两人正说得高兴,常久瞥见李临淮往这边来了,神情冷肃。骨啜王子似乎很怕李临淮,一见他往这边来的身影,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常久因那会儿跟他说了想骑马他没有应自己,心里也是不高兴,她假装没看见他,扭转身子往来时的方向漫步走去。
李临淮很快赶了上来,放慢脚步,与她同行。
依然面无表情,语声也很清冷,“常久姑娘,李某有一事相商。”
常久目视前方,冷冷淡淡地说,“李将军请讲。”
“此去突骑施,更赴大食西,足有万里之遥,一路的辛苦艰难,非言语所能形容,比之去朔方之苦之凶险,过之百倍绝不是夸张之语,姑娘一介女流,年少娇弱,李某怕姑娘……今日刚出行,所行亦不远,以姑娘身份的尊贵,实在不必冒难犯险,姑娘若有所悔,这还来得及。”
李临淮的一番话,虽语气略委婉,但句句在常久听来都非常刺耳戳心,她听出了李临淮对自己的轻视,对自己的不信任,或者还有什么别的没有说出来的东西。
常久心下直冷笑,但面上仍保持微笑,她已不似出使朔方时那般横冲直撞的甚至带着几分莽撞的直率。但常久表面虽和和气气,心里却也心高气傲得很,岂是轻易便肯认输之人?
她颇为不屑地斜睨李将军一眼,轻轻淡淡地笑语,“将军所说,常久已尽知,无论有多难,开弓便无回头箭,常久虽是女流,也会觉得临阵退缩是令人羞耻的事。此去西行,我必尽自己全部心力,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走下去,虽九死其犹不悔。怀西比我还要年幼娇弱,她行,我便没有什么不行的。若真回不来了,倒在哪里埋在哪里就好,到时候还要劳李将军费心添一抔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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