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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话:帕影下阕说前世,承诺誓言絮今生

慧音也不知觉,只觉自己陷入了爱河,越看小宝越是对眼,外头大人也嘴上常常夸着,里头见他模样也是正经,眉眼也不戏谑,自除了主持李奶,就数他了,慧音不懂春心,只知道别人对她好,她也要投桃报李,滴水报以涌泉,所以每见他时必深深款款一笑,久而久之,两目成情,又成习惯,也不知道这情感溶画成什么了,像是迷云雾海,又像是幽林密谷,一朵初心不知道怎么处之,只得由着内心的舒动,摆弄着面上的、肢体上的契合。

因此也不避讳他俩,自觉这是自己本心,该笑该闹,也不会被人说去,却陡然羡煞了竹溪和筱烟,他俩见这场面,自觉不抵,又以为他俩是长久这样了的,转头一想,才知他俩相识也不过一月,竹溪就笑道:“你俩倒撒蜜糖,对着笑到什么时候?”

慧音猛然大惊,骇了一声推下小宝,嘴里碎碎细细说着自己忘了本心之类的,唬得小宝看得傻了,坐在椅子里又朝竹溪怒道:“你说什么!看吓坏了她。”

又伸手揽怀去抱她,意欲安抚,谁知慧音抱着胳膊打下他手,抬头瞟了一眼前面,也不接话,接着碎念念,小宝呆了手,有些失面,就叹了口气,将拎来的面叶子汤壶打开,瞬间一股闷香盈散,激得竹溪咽了口口水,都饿了,他忙就上前笑道:“给我吃一口!”

小宝拍他手说:“去!没你的份!要喝等剩了吧!”

竹溪笑道:“你倒抠起来了,给我盛半碗怕什么的?我也想尝尝你家里的手艺。”

小宝说道:“没喝过你?熏芳阿姨做的比我妈好多了去了,你倒惦记这口,真是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今儿没带多,想着够她喝的就行了,真没你的份。”

竹溪还仍笑着求他,筱烟已坐过去握住了慧音的手,悄声说道:“你别害怕,没人说出去,我们都是同心的人。”

慧音满眼的诚恳,希望她说的是真的,筱烟不禁笑道:“你以后就是我姐姐了,对不对?你再看那个呆根子,他会跟人说话吗?放心,他要多废了嘴,我第一个治他。”

慧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一说,我就不怕了,我跟你说,我这几天,总觉得自己怪怪的。”

筱烟深深明白她的意思,她深有体会竹溪刚到她家时自己的心情,于是闭眼憋笑点头,又说:“我懂,我懂!”

两人还欲点上话芬,却见那边两个争着碗走了过来,小宝让开竹溪,笑着把碗送到慧音脸前,说道:“你尝尝,这面叶子可好吃了。”

慧音自小就好这口,但是总放在脑后想不起来,这时见了,闻着那味,不禁忆起童年,心里又着实添爱小宝一分,忙啊声接来喝了一口,顿觉身下轻松,又吃起面叶子,众人都在一旁看着,忽见她滴滴点点竟落了泪珠下来,小宝忙坐到边上,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烫?”

慧音哭着摇头,仍不接话,又就着泪水吃那面叶,不禁越吃泪越多,到了最后,一口面叶只咬了半截漂在碗口。

三人也都看伤了心,明白她是想起了身世和家人,也不敢解劝,都低头听她哭噎,筱烟还算清醒,就问道:“你妈妈也爱做这面叶吗?”

慧音竟停了哭泣,看着筱烟,满眼惊震,心中直说被她一眼看穿,实在厉害,还没想去夸赞,嚼了口嘴里的面叶,又被那伤心冲了心房,就又哭着点头答道:“是啊!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是个厨房,每天都能闻到饭味,不管是在大屋里,还是在在外面,都是鱼虾肉鹅的味道,现在想想,以前大概是开饭店的吧,我有阵子吃饭吃烦了,闻到饭味就想吐,一天躲在后面屋里不出来,我妈妈就给我做了这个面叶子汤,我妈妈……我妈妈……我妈妈虽然做的不好吃,但是却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说完啊啊大哭,也不用手遮挡,只顾四泪齐流,两涕乱淌,小宝最疼她心,也只顾低头应她流泪,竹溪呆怔兼带感动,一脸苦相,不敢动声,筱烟忙左右去找手绢给她擦拭,却见那边镜子边上有一个手帕子,样式颇为眼熟,忙忙起身过去拿了,一摊开,竟入眼那个亭盖,不禁骇然一声,又目急头抖地去寻右边的下阕,只见写着:

风烟风雨狂无主,迷云迷雾葛飞灰,应天顺走合喜乐,空拥怀,拢寒风。

跟下更有一个人名,写着:咏荆苑主。

筱烟八神六魂摇荡无主,一时竟看不透这两阕的意思,满脑子已成了浆糊,晕晕眩眩就软身倒下,慧音忙喊他俩过去扶起。

竹溪早已拽步了过来,接了她,急急移到床边,慧音往里坐了,接她睡下,给她合上被子,叹道:“她的身体也不好?怎么喊了一嗓子就晕了?”

竹溪摇了摇头,去看她手上拿的帕子,接来一看,也骇然了一声,他二人不解,就急问不止,竹溪也耳鸣脑热,要他们给点时间缓和,他俩再不敢催了,静等了他缓过来,才听他说道:“这帕子来历不小,问题也很大,你们一定想不到,这个帕子竟是一对的吧?而且,它不是现在人的手艺,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慧音应道:“我说这东西不沾水沫,奇怪的很,他还说我没看过好东西,前儿还争过一回,只是,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从小就让我带着,小了当个围领,口巾,大了当个手帕子,我见它用了多少年还都一个样儿,所以才爱惜着留着跟到了现在……原来它来头这么大。”

小宝看着,不敢吱声,听竹溪又说:“还有,这上面的画的亭子确有其物。”

小宝不禁笑道:“这亭子十个里头九个长得一样,哪里去说的去了!”

竹溪正色道:“真的是一模一样哦!而且这上面的印子是按着亭子原样儿点的,所以,你看这个,这个竟然只剩了个亭盖,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它自然的呢?想想当时站在一旁点这个帕子的人,再联想一下这亭子,你们就知道有多诡异了,也就不奇怪她为什么会晕倒了。”

两人半信半疑,究竟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只得哦声嗟呀不已。

竹溪又说道:“这上面的下阕也奇怪的很,我告诉你们上阕。”

说着便就过去找笔写字,后头两人不禁联声异道:“还有上阕?”

竹溪答着:“昂!帕子是一对的,词当然也是一副的了。”

写完转身交给他们,他俩接头看了半晌,又接过来那后半截看了看,却仍一头雾水,看不懂什么意思,却都说这听着很是伤感。

竹溪嗯了一声,点着咏荆苑主四字说道:“这个人,是个突破口。”

他二人点头,竹溪又说:“既然是咏荆,我们就假设这个荆是拙荆的意思,就是说,他自称咏荆,意在告诉人家他对自己妻子的思念已经大到了念念不忘,要为她写名的地步!可他妻子究竟怎样了呢?你们不知道,我却有眉目,我见过那另一半帕子,上面确有一个女的,年龄也合妇女,假设点帕子的人就是这个咏荆苑主,那个女的也正是他的妻子,那这下半截就是谜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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