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了!果然渡河了!”
五丈原,汉军大营内,姜维接到斥候来报后,第一时间来到了中军大帐。
“渡河了吗?可知多少人?”刘禅哗地一下站立起身,脱口问道。
“人数暂时不清,斥候只言黑乎乎一片直奔我方营寨袭来。”姜维拱手言道:“但据臣估计,保守不会低于两万五千人,甚至更多。”
“理由呢?”
“半个时辰前,前将军部处来报,魏军忽然放弃攻下孟琰部的想法,转而直接强渡斜谷水,此时便已经跟前将军交手了,却留了一部人看守孟琰营寨。”姜维面色严肃,侃侃而谈:“而据前将军所言,对方攻势虽然凶猛异常,但士卒却不是司马懿本部,而是乐琳率领的部曲,且之前孟将军来报,主攻他营寨的却是张虎一部。如此大战,本部兵留做一掷不用倒也正常,可接连不用便有说法了。”
“什么说法?”刘禅眯了眯眼睛。
姜维深呼吸一口气,语出惊人:“臣大略而言,司马懿此时可能并不在正面大营,而是在北岸,正在渡河这里。”
“一军主帅安敢如此?”闻讯而来的董允也是被惊到了,直接出声驳斥道。
“这有什么?兵法言,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不可辨也。”姜维全身甲叶振动,大声道:“何况司马懿何人?他如何不敢有此举动?”
“当然,现在也并不确定这一点,还要看两边战况才能得知。”姜维说罢,又补充了一句。“魏军此前算上北原的兵马一共不到八万人,现在去了一万不知道在哪,剩下的七万分为两边;而我军算上孟将军部是五万八千人,去掉王将军一万、孟将军八千、马将军两千,还剩三万八千,也是分为两侧,怎么算都是亏的......”
刘禅一怔,却是微微颔首。
“如果真在北岸那便能解释前番魏军来来回回前进后退的缘故了。”刘禅轻叹一声。
虽然嘴里说的不确定,但实际上此时心里都认可了姜维的猜测。
“那接下来如何应对?左将军处可曾知道了?”
“左将军处已知,并言无论如何皆不会放一兵一卒进入原上......可其本部只有万人......”
兵力不够。
再度回到了这个最原始的问题上。
且说司马懿这么孤注一掷来攻,分兵两侧,却是最大可能的将蜀军兵力不足的这个劣势放大。
帐中一时安静,只有外面的雨声和风声呼啸不停。
良久,刘禅忽然抬起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是平旦。”
“那便是快要天亮了。”刘禅叹息一声,弯身拿起身旁的长刀,缓缓道:“伯约,我却是坐不住了,你去安排,营里能动的,除了王子均的一万人外,剩下的都随我去左将军处......“
“陛下!”还未说完,董允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插嘴,踉跄跪地俯首言泣:“还未到那个地步啊陛下!还未到啊!”
“还未到吗?”刘禅再度轻叹一声,缓缓将长刀挂在腰间:“可在我看来已经到了。”
姜维也是瞬间大汗淋漓,惊恐万分,苦劝道:“陛下,此时着实未到那个地步,便是对方兵力优势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击破我方营寨,更何况还有王将军一万人呢,实在不行,便是全部压上又如何?魏军没那么容易上原的。”
“我知道。”刘禅平静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便是不顾一切,王子均的一万人砸上也无妨,可那样行事,我们唯一的胜机不就没了吗?咱们旬日间苦苦思索,那么不分昼夜,难道只是为了守吗?如果真是为了守,又何必分得如此仔细?便是一边三万一边两万好了,难不成司马懿还真能打进来把我这个天子活捉了?没那么简单吧?”
此言既出,姜维几乎失声,却是惶恐至极,不能言语。
“既然想赢,总要做点什么的,便是为了相父,也该如此。”刘禅上前一步,按住姜维的肩膀,依然平静:“其他话便不说了,伯约,我既去左处,前方一应诸事便全部交予你了,什么时候攻,什么时候守,你比我清楚,种种情况,不必来报,临机决断便是,就这般了,不用来送,我自去便是。”
说着,刘禅再不耽搁,竟然是直接扣上护盔,便要离去。
姜维茫茫然转身,准备相随,却又被刘禅抬手制止,只能任由刘禅出帐。
直到看见黄皓原地跺脚,却又狼狈跟上时才慢慢反应过来,却看着口帐外蒙蒙的夜色再度发怔......
斜谷水。
血色已经溢满了两岸,既说渡河,魏军的执行率相当之高,奋武将军乐琳不顾生死,亲临前线指挥,距离河畔五十步便是他的督战队,退者即死。
魏军渡河方式跟司马懿渡渭水却是一般方式,再加上斜谷水远没有渭水宽阔,这浮桥却是更快的便搭了起来。
“袁公,让我上吧,前方死伤太多了。”平北将军句扶苦苦哀求道,却再度被袁綝拒绝,而且这次袁綝直接勃然大怒:“只有你方死伤太多吗?魏军不是死得更多?不还是要上?滚滚滚!谁让你一直说话的?这也就是战时,不然某家顷刻便斩了你以正军心!”
说罢,竟不顾众人苍白的面色,再度大声下令:“展旗雷鼓,前番队列,依次迎敌。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不得易后、后不得易前。违令者——斩!”
“诺。”持旗吏领命,向高台上方的鼓手挥舞手中旗帜,袒胸露臂的鼓手旋即敲响大鼓。
“咚……”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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