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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怎么样……你应该能猜到了。”解琴心呷一口茶,低头以手遮住眼睛,对坐在对面的原初道,“这种事情,父母自然是不能答应。我欲将那剑客带到家中来与父母商量拜师的事情,结果被他们放狗将那剑客赶了出去。从此,我也就断了去做侠客的念头了。”
“父母早已经在三年前得病去世,但家中还有个老管家,每日每夜盯着我,每天都嘟囔些‘要考中进士啊,别偷懒啊,不要辜负老爷夫人的期望啊,别跟那些打打杀杀的人混在一起啊’之类的话,烦都烦死了。”
解琴心越讲心里越是烦闷,语气也越来越激动起来。原初斟上一杯温好的“胭脂落”,端到解琴心的面前。解琴心此时还在为未能到曹步蟾家吃酒而愤愤不平,见到有美酒摆在面前,索性端起,一饮而尽。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这辈子最适合的是当一名剑侠,斩妖除魔,行侠仗义,纵横天地,而不是一直死读书,浪费那些时间去考什么功名!”
“所以我想,如果那时候我能再坚定一些,不去听从父母的安排该多好!可惜啊可惜,我那时候年纪小,就这么错过了机会。假如当时坚持拜师的话,肯定不是这般模样了,可能已经成了除妖无数的剑侠了!”
酒劲渐渐上来,解琴心顺着这件自己平生最遗憾的事情,不断说开来:“对,对了,你应该没听说过吧,那本《刘氏剑谱》里面的故事。那本剑谱我拿到之后,每天趴在桌上、躺在床上都在翻来覆去的读,可惜还没读懂,就被当作小人书扔掉了,后来我找遍全城想买,都没买到。”
“直到后来,我从话本里面读过,说千年之前,有个淮南王,是个喜好练剑的剑侠,约着他的手下的“八公”——就是八个身怀绝技的老头,一起天天练剑,希望能够修成剑仙。后来皇上听说,想来抓他,但这时他已经修成剑仙了,就御剑带着他的所有族人,还有家里的家禽牲畜一起跑了。后来他作为长生不老的剑仙,各种行侠仗义,斩除了很多妖魔。”
“所以我一直在想,既然那个侠客有这样一本剑谱,他一定也能研究出来怎样成为剑仙的路子。以我的脑子,即使只能学到一星半点,应该至少也能算个很有名望的剑侠了。
“可叹啊可悲,我现在只能这样碌碌无为。我也在仿照着看过的传奇话本写什么《芝罘剑侠传》,在那里面,我就是作为主角的剑侠,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惜那却不是现实,可当时不是那一念之差,我就……”
一直沉默的原初此时终于说话了,“当一个剑侠,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所以公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九岁时囿于父母之命,未能拜师么?”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解琴心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蝴蝶小筑的目的,“你说,不管什么人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你都可能想办法去帮忙弥补。到底是什么办法?”
“恕在下不才,”原初理了理衣襟,“我只能给予公子一炷香的时间。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你可以试着改变过往的经历。至于结果如何……”
未等原初说完,解琴心已是两眼放光,站起时不慎碰到了面前的酒杯:“真的?真的可以改变过去的事情,让一切重来?”
“没错,至于之后造成什么样的结果,都当由公子自己来承担。公子你确实断定,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剑侠,这便是你想要的人生么?”
初听原初说可以用一炷香的时间改变人生的轨迹,解琴心自然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因为这明明是在话本中才可能发生之事。但一想到曹步蟾,他忽然便恍然大悟,心中也踏实几分——他就是来到蝴蝶小筑,改变了之前的什么事情,最终成功考中举人的吧!
既然有成功的例子,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是的是的,我绝对不后悔!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去做!”
“代价么,不多,只需要七文钱就够了。”原初笑着,从衣襟中掏出精致的装有契约的小盒,“不过——在下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假如你哪一日又有意惠顾蝴蝶小筑,只需在上弦月之夜,心中默念在下的名字,我便会即刻出现在你的面前。”
然而原初后面所说的,解琴心什么也未曾听进去。他忙不迭地从兜中掏出七文钱,递给了原初。看来那曹步蟾仅仅花了七文钱,就得了那么大的好处,这生意真是不做白不做啊!
“那么,倘若公子真的下定决心,只要签下这份契约,心中想着自己期望回到的那个时刻,就能够完成你的愿望。不过请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说着,原初将契约递给解琴心。
解琴心毫不犹豫地接过,按下指印。
“契约生效。那么——请看着我的眼睛。”原初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命轮开始越来越快地流转。
解琴心望着眼前这个盲人奇怪的眼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慢慢地天旋地转起来,自己的意识也在变得模糊。他的心中一阵狂喜,又一阵惧怕——
真的,马上就能有机会改变自己人生的轨迹了么?马上就可以结束这昏天黑地的生活,成为自己梦想中的剑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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