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没人,谈僖伶迅速躲进了最近的一间厢房。阁内经常有侍女走动,只有每间厢房少有人进。
她在房间各处摸了摸。果不其然,在拨动烛台时,柜子旁的一扇暗门从内弹开。她猜想听雨阁的众多厢房都是互通的,每间都有不同的暗门机关。想必上次卫昀卿来就已经摸清楚了。
谈僖伶迅速钻进暗道并关上暗门,与此同时,烛台也恢复原位。
而当发现自己钻入的是一个衣柜时,谈僖伶瞬间为自己的运气狠狠惊叹了一把。
这就好比玩密室逃脱,才打开第一个房间的门就已经到了出口。上次她便是和卫昀卿一同钻进这个衣柜。现在换她一个人来听墙角。
“其余退下。”
赵琴心指了一个看着机警的侍女。其余的侍从纷纷退下。
待那侍女阖上门后,赵琴心绕着桌子缓缓走着,左手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桌缘。
“苦参、玄参、紫草。”赵琴心停下步子坐在椅上,嘴上轻声说话,心绪却已放空在外,“稻芽、谷芽、连翘。”
这些大概是中药材的名称吧。谈僖伶心里疑惑着琴贵妃为何说着这些,并且以一种机械的语气重复,就像一个信徒的例行祷告。
“吱呀”一声,门被一个斗篷人打开。
斗篷人关上门便迅速剥下身上的黑色斗篷,也没打招呼,直接拿着桌上的茶壶灌。
赵琴心冷着眼看他灌了几大口后,出言道:“你好大的胆子,兰翊。”
兰翊没看她,坐着后便将一头大汗擦去,“急忙赶过来的,讨你几杯水喝。”
“呵呵”
赵琴心冷笑着:“你少装傻。你如今也是个不怕事的莽夫,竟然还敢威胁本宫。”
“赵琴心。”兰翊讲了来这的第一句话。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被人拿刀使,去戕害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人。”
“啊”赵琴心装作明白地发出轻喊,“你说少傅啊。他正想着怎么扳倒祖父,你觉得这还叫无冤无仇?”
所以卫昀卿下狱是琴贵妃做的?谈僖伶此刻问号满满。
“卫少傅是我见过最值得称赞的贤臣。若不是太傅大人做了什么的话,卫少傅根本不会对付他。”
赵琴心黛眉竖起,“兰翊!祖父对你还不好吗?如今竟巴巴地帮着外人对付恩人!”
兰翊已经不愿多谈,“你若只是说这些话,我便回去了。”
眼见他油盐不进,赵琴心闭了闭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兰。”这一声似乎除了呼唤没有别的情绪。
兰翊听着这熟悉的称呼,脑子似乎有钝钝的东西撞击。一些看似遥远的记忆几乎瞬间就涌现。
她来府里久了后就喜欢逗他。她比他大三岁,便让他唤她琴姐姐。那时年纪小,但他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偏偏被个小姑娘喊“小兰”。他也闹过,无奈家里人都偏着她。先父兰云舟甚至说自己是老兰,儿子自然就是小兰。
慢慢地,他也不排斥了。她也不是总逗弄他,有时也给他递几个糖糕。先父宠爱她,她却偷偷将得到的吃食分给他。
他被她叫“小兰”叫了十多年,也被她欺负和陪伴了十多年。
直到莫一天起,她用冰冷失望的眼神看着他,骂他“懦夫”。从前嫌弃“小兰”这个姑娘家的名字嫌弃的不得了,之后愿意了却再也听不到了。
赵琴心的语气变得十分哀伤,“我做了你十几年的姐姐,我的心里有赵家也有你。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报给皇帝你有真的账本,你也会被治罪。毕竟你私自扣押了那么久。”
真账本?在兰翊手上?震惊之中谈僖伶有些没站稳,脚擦到内壁,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瞬间,她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么”兰翊余光扫了一眼房间一侧的高脚柜,“你是为我着想?”
赵琴心点点头,“小兰,你一直就是个正直之人。你要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有些人不一定是表面那样,不值得你牺牲那么多。何况,你要想清楚,谁才重要——”
“可以了。”兰翊极轻地说了一句。
赵琴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是要告诉皇帝?”
“身处其位,本分行事。”
赵琴心猛地站起来,脸上已找不出一丝温情,“好!好!你去吧,看你能不能扳倒本宫!本宫今日糊涂求你,来日让你悔不当初!”
她撂下话便摔门而去。柜子里偷听的人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
兰翊则关上门,缓缓走到那个高脚柜前,一根手指勾开一侧柜门。
谈僖伶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么惊悚的事了:本来在偷听,毫无预兆地,门被轻轻打开,她和面前的人对上视线。
“出来。”
谈僖伶有些胆寒地走出来。不会吧,不会杀人灭口吧。按兰翊的性格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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