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刘氏早早收拾了锅碗瓢盆,安顿好儿女,看到从婆婆姚氏房门走出的岳飞,就将其拉回房里。岳飞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刘氏阻止。岳飞能看出刘氏精心打扮过,尽管已生了两个孩子,那美丽的容颜和窈窕的身段都一如初嫁之时。刘氏腻着岳飞,慢慢来到榻上,岳飞初时表示有话要说,但女人看在眼里那是惊心动魄的美好。他收回那些难以开口的说辞,略带迷恋的投入到温柔乡中。
窗外月色秋意温婉,屋内一片春光。
激烈的温柔之后,刘氏忽然道:“相公,不要走,行不行?”
岳飞垂首看着对方的美目,苦笑道:“你已经知道了?”
刘氏低声道:“云儿藏不住事,我知你又见过徐蛮牛。而你晚饭后就去了娘亲那边,出来时眼睛通红。若非为了再次投军怎会如此?”
岳飞深吸口气,慢慢道:“此时不去从军,若金兵赢了,大宋就亡了。大宋若亡,黄河南北覆巢之下无完卵。”
刘氏不理解地皱眉道:“即便你从军了,但你只是一个人,就算有再大本事,又能如何?”
岳飞低声道:“并不是说有我在就能力挽狂澜。而是,若所有人都觉的凭借一己之力,对这个天下不能有任何帮助,若所有人都这么想,都不去从军。这个天下就完了。”
刘氏披上衣服,轻声道:“可是你走了,这个家怎么办?以前你可以走,是因为爹爹在,家里至少有一个男人。这次你若再走,这兵荒马乱的,万一金人打到汤阴,我们怎么办?”
“若我不去从军,当金人拿下开封,席卷河南河北。就算有我在家,也一样做不了什么。”岳飞神情逐渐严肃,“何况家里还有岳翻。”
“你弟弟只有十三岁,他能做什么?”刘氏怒道,“上次你去太原参战,最后又成了什么事?”
“这次是枢密院刘浩大人掌兵,和广锐军不同。而且这次我大宋是真无退路了!”岳飞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十二岁时就在乡里枪法第一了,岳翻他一定也可以。”
“都是大宋的兵,有什么不同?”刘氏怒道,“反正怎么打都打不过金兵。”
岳飞苦笑了下,低声道:“如今是打不过也得打。”
“娘亲……答应了?”刘氏咬着嘴唇问。
岳飞点了点头,低声道:“娘说,家里有她在,叫我不用担心。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这样的身手,不该埋没在家乡。”
“我不让你走!”刘氏任性地按住岳飞的身子。
岳飞苦笑道:“我还有两日时间,会帮家里准备好过冬的事。我知道苦了你,但是家国天下,我们不可能事事兼顾。”
“我不知道什么家国天下,我只知道我们这个家!我心里只有我们这个小家!”刘氏指甲都抠入了岳飞的大腿,血丝从指甲缝渗出。
岳飞爱怜地看着她,轻声道:“照顾好孩子,我一旦有所成就,就派人来接你们。你放心,不会太久。”
刘氏眼中露出凄苦之色,她信自己男人的本事,但不信什么不会太久。她痛苦无奈地看着男人,流泪道:“我一个人不行的,飞,不管你怎么说。我真的不行……”
岳飞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得将其深拥入怀。女人从抽泣变为嚎啕大哭,可惜泪水是留不住那颗想飞之心的。
清晨,岳飞替昏睡的女人把被子盖好,小心地走出屋子。
院子里弟弟岳翻刚擦好兵器架,随后握起一条长枪舞了一遍。就岳飞的眼光看,弟弟习武天赋不高,但因从小有自己言传身教,所以在县里也算是好手。有时候看着岳翻他就会想到岳云,如有一天他发现岳云也没有习武的天赋,那时自己会不会失望?他随即摇了摇头,那小子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三岁时候就壮得像头小怪物。真要担心的是岳雷啊,他还那么小,而自己……又照顾不到他。
岳飞看着自家这几间瓦房,刘氏说得没错,这里离不开男人。但当他目光投向远方微白的天空,炼狱般的沙场上更不能缺少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
舞好一路大枪的岳翻,笑问:“大哥如何?我觉得很有些长进了。”
“长进与否又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岳飞笑了笑,低声道:“很久没有比脚力了,要不要试试?”
岳翻点了点头,二人从院子里慢慢跑出,向西跑向岳家村最高的麒麟坡。
一路上,岳飞脑海里先是恩师周侗当年在此传授武艺的场景,然后开始不断涌现出曾经的腥风血雨,信武仓、寿阳城、金军大营……
岳飞越跑越快,步伐如风直上山顶,将弟弟远远甩在身后……
岳翻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大哥从并州回来,原本就不健谈的大哥,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在头几个日大哥常在夜晚无故失踪。有一次岳翻悄悄跟着大哥来这麒麟坡,见到他独自对着大山怒吼咆哮痛哭失声。
那时候他不禁想,大哥到底在并州遇到了什么?能让打小就怀着远大抱负的大哥,变得如此痛苦,打仗一定是非常折磨人的事。
只是即便那么痛苦,仍旧还是要去吗?这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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