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望着那一帮子半老不少的家主们,一个个如围在皇帝身旁的后宫嫔妃,搔首弄姿、献颜献媚,果然世家与世家之间也是赤裸裸的仇恨啊!
“李大人,这边请,请恕我刚才招呼宾客,未曾远迎!”卫宁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拱了拱手,似乎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听了这话,众人不禁齐刷刷心道,招呼宾客?你刚才招呼我们了吗?这个锅我们可不背!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了县令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起身见礼吗?”杨主簿一声厉喝,如那最凶的恶犬。
“实在不好意思,我从小体弱多病,世人皆知,以李大人的肚量,想必是不会怪罪的。”
一旁的李亨闻声,目光越过众人,眼眸深处暗含一丝杀意,须臾之后便又恢复和善的笑颜,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这时候,令众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李亨分开众人,走到卫宁的面前,笑道:“无妨,本官也曾与令兄同衙为官,便托大叫你一声贤弟,不知可否?”态度温和的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向来与卫家有仇的李亨。
“当然可以,李大人和诸位能赏脸前来,卫宁感激不尽!”
“唉,都怪这白波贼的消息太过灵通,太守前脚将我安邑的防军调走,他们后脚就扬言抢劫卫家!本官也不愿这样的事发生,奈何手里无兵又无将,拿他们实在没什么办法。不过贤弟想要召集大家商量对策,本官自然一百个支持,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这么想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
“是啊!”
“赶跑白波贼对大家都有好处嘛!”
“……”
众人齐齐应和,不过似乎又嗅出了点儿不同寻常的意味,按理说卫家有求于人,应该是低身下气的那一个,李亨是布局的人,才应该是趾高气扬的那一个,这会儿怎么两人的角色掉了个个儿?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吗?
不禁又想,这卫家也曾是名门望族,背景深厚,关系网遍布天下,说不得真有什么后手。暗暗庆幸,幸亏之前没有一上来就翻脸!
卫宁和李亨都想不到,两人不过互飚一波演技,哪知在场的客人们由一个松果联想出了整个《冰河世纪》。
待李亨和所有客人落座,卫宁却站起身来,直奔主题:“我想大家一定认为我请大家来醉花楼,是为了共同商讨如何抵御白波贼的。”
现场没有人接话,不过都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不抵御白波贼还能干啥?不过他们现在也有点摸不清局势,不敢瞎说话。
“如果你们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从来没觉得卫家的威胁在外部,而是在内部,在安邑城中,甚至在在座的各位当中!”
李亨眼角一跳,有些不自觉的举起杯,呵呵笑着不予置评。
众人继续沉默,李亨不开口他们自然不会当出头鸟,一种奇怪的氛围在醉花楼中蔓延。
卫宁继续说道:“正如李大人刚才所讲,太守前脚调走了防军,白波贼后脚就杀了过来,这反应速度未免太快了点。要知道调军乃是军事机密,一般人根本无从得知,更不要说远在白波谷的山贼,是不是城中有他们的内应?而且这个内应还颇有身份地位,至少比我们还要先一步知道调军的事!”
“李大人!”
听了卫宁的分析,李亨心底已经隐隐有些不安,忽然听到卫宁点他的名字,竟不知不觉吓了一跳,杯中的酒都漾了出来,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笑问道:“贤弟,叫我何事?”
“我才疏学浅,不懂大汉律例,李大人贵为县令,常年断案,想必对此十分清楚。如果真有人暗中勾结山贼,企图攻击县城,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李亨听出他似有所指,沉吟良久:“本官对待律法向来认真,具体如何判决还得待回衙查阅卷宗才能知晓!”
“看来李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对大汉律例背的不是很熟,杨主簿负责文书案卷,不会对此也不清不楚吧?”
杨主簿知道,他如果也说不知道的话,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这个……和山贼私通,一般是以山贼同党论罪。山贼占地为王,烧杀抢掠,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看来杨主簿肚子里还是有点儿东西的,也不完全是酒囊饭袋!”
杨主簿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说坏话吧好像是在夸他,说好话吧怎么这么别扭呢?卫宁却不需要他回话,忽然一脚踢翻身前的小桌,大声喝道:“李亨,你可知罪?”
杨主簿怒斥道:“小子,我看你是不是昏了头了?大人是安邑县的县令,只有他审别人的,谁能审他?大人好心好意召集士绅帮你抵御山贼,你不思报恩也就罢了,岂可恩将仇报,反咬一口?”
“卫宁,本官是看在你卫家先祖的面子上才让你三分,念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今天的事可以不予追究,不过也休想我们帮你!卫家竟出这等不肖子孙,难怪会没落如斯,杨主簿,我们走!”话音未落,李亨一甩宽大的官服袍袖,就要起身离开。
其他人见李亨的动作,也都纷纷起身,紧随其后。眼下的情况虽然不明朗,不过还是本能的觉得李亨要更可靠一些。
“你们可以走试试,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李亨勾结白波贼,欲引贼入城,图谋卫家家产,证据确凿。此前你们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不知者无罪,但接下来继续跟他混在一起,便是山贼同党,休怪我刀剑无情!”
卫宁如孤松般矗立在屋子中央,仿佛丝毫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儿。
士绅们面带难色,交头接耳,这一刻他们也懵逼了,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李亨的胜算大一些,可是卫宁似乎信心满满,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个选择关乎一个家族的未来,到底该赌谁赢?
李亨不理会这些,走到楼梯口,却发现全副武装的梁猛堵在那里,顿时就知道今天晚上的这顿酒就是冲着他来的。
“卫宁,你张口闭口证据确凿,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啊!你问杨主簿勾结山贼如何论处,你知道诬告反坐如何论处吗?”
“我不需要知道诬告反坐怎么论罪,因为我手上有的是证据,你看这是什么?”卫宁从袖口中一封白纸黑字的信,笑道:“你勾结我府上的账房先生卢世昌,里应外合,引山贼劫掠,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想必杨主簿对你的字迹也足够熟悉,要不要让他当众念念,或是将卢世昌叫来,与你当面对质?”
李亨听到卢世昌这三个字,已经放弃了抵赖的心思,哈哈笑道:“你个毛头小子还是太嫩了!你掌握证据又如何?你证明我勾结山贼又如何?你觉得在座的士绅会帮你吗?或者靠你身后的那个傻大个儿,或是楼下的那十几个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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