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菁郁下意识拽起短袖背后的连帽，罩上。那帽子宽大，几乎能遮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
“郁郁，你还好吧？吓死我了！有没有受伤？”
于孟归紧张地不行，拉着她前后左右地打量。
“我好着呢，一点事儿没有。”
梁菁郁往后一仰，避了下她的视线，而后又揽住她的肩，开始吹牛逼：“就顾烟然那小矮个，够得着我一根手指头吗？你是没见着，她被我收拾得有多惨。”
耳畔似乎传来一丝轻嗤，但她忙着和于孟归吹牛没在意，继续说：“今天也就是姐倒霉，刚动起手就被路过的警察叔叔给撞见了，要不然我非得打得她满地找牙痛哭流涕叫爸爸……”
这嘴瘾还没过完，身侧又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然后呢？被关进少管所里改造？”
这话简直冷漠刺耳，梁菁郁一梗，随即瞪向被她忽略在侧的江延泽。
男人束手而立，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下来，一身黑衣加上一张臭脸，简直像是完美融进夜色里的黑无常。
迎着她的目光，江延泽嘲讽得很真诚：“知道什么叫校园暴力吗？”
“……”
场面一瞬间冷窒。
连黏糊糊的晚风似乎都被降了温，染着丝丝微凉触感。
于孟归清了清嗓子，想要解释：“郁郁她不是……”
“孟孟。”梁菁郁淡声打断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延泽。
她唇角抿得紧紧的，眉梢微微下压，俨然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于孟归很了解她这一点就着的坏脾气，忙拽住她：“今天这事儿还要多谢延泽哥，要不是他帮忙可能真的得惊动你奶奶。”
梁菁郁正奇怪这男人怎么会认识她奶奶，搞了半天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瞎编的。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回家负荆请罪的准备，这会儿倒是松了口气。
她吃软不吃硬，本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考虑到的确是对方帮自己解了围，前一刻被他激起的怒火就悄然消了一半。
“大人不计小人过”地冷哼了声，她压低了声音问蔚思：“你认识他？”
于孟归：“刚认识。”
“……那他是你花钱雇来的？”
于孟归：“……”
梁菁郁一想，也是。
这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再到那张冷淡倨傲的脸，哪哪都显示出他不是需要挣这种外快的人。
更何况，于孟归也没那个闲钱。
梁菁郁脑瓜子飞速转了两圈，得出最合理的结论：“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
于孟归一哽，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延泽又冷声开口。
“梁菁郁。”
梁菁郁侧头，看向他那张没什么耐性的臭脸。
几步之外停了辆出租车，他正站在车前，语气不容置喙：“上车！”
————
昏黄的路灯映着男人的侧脸，好看却霸道。
梁菁郁回过神来，好笑地扬起眉梢。
这男人该不会还没出戏吧？演个戏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她俩的监护人了？
虽然他刚刚确实是帮了她，可这大晚上的，他一个陌生男人让她上车她就上车？笑话！谁能保证他就不是坏人呢？
见少女站着没动，江延泽又催促：“快点。”
于孟归闻言悄悄拽了下梁菁郁的手指，下一秒，梁菁郁牵着她的手，大步走到车前。
于孟归正要开后座车门，却见梁菁郁仰头挡在了江延泽身前，从兜里摸出张绿票票猝不及防地拍进他手心里。
“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了。”梁家郁语气坦率：“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江延泽垂眸看着手里那张纸币，眼睫慢慢动了下，好半晌，才一言难尽地掀起眼皮。
梁菁郁却早已经拽着于孟归跑远了。
路灯晕着昏昏光圈，勾勒着少女纤薄的背影，她回头冲他摆摆手，笑得张扬。
——“咱俩就两清了！”
“……”
江延泽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他们之间，也许永远都无法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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