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始至终徐信都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这世间,能有几人能走进他的心里呢?
想到我也是曾经那些人中的一员,不免有些庆幸起来,幸而我不爱他,不然必然更为难过心酸了。
“阿葵,爱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它能毁却很多,例如玄笙,例如曾经的你。”
我沉默,觉得他说的不错;确实,这东西太可怕了。
见我再不曾开口,他又凑了过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毕竟是及笄的大姑娘了……”
我摇了摇头:“不劳你操心。”
一声怅然的叹声响起:“也罢,许……”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最后却没有把话说全便转了话题:“对了,等到楼尢我给你一样东西。”
我自是疑惑不解得很,可一路他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回到楼尢,他从自己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袋。
“给你的。”我小心的把锦袋打开,又抬头看向他。
他说:“喏,一袋瓜子儿,刚好可以嗑了打发时间。”
那是一袋千花葵的种子……
“千花葵的种子?你怎么会有?”他摇着头叹道:“你那呆头驴师父啊,上次来楼尢时给我的,说什么如果他种不了便烦请我给你种……”
“我才没那破心思呢?他自己种不了了,我就只能扔给你自己种去。”
他口中说着,我心中却泛疼,原来,他从不曾忘过……
我将小袋子捧在手中,笑道:“他没有食言,除了他说会回来娶我外,他从不曾食言过……”
徐信愣了愣,后看着那小袋种子问我:“阿葵,你喜欢你师父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一问,但是我很明确自己心归往何处,便微微攥紧了花种,笃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他笑:“那你可曾晓得……他究竟有多喜欢你么?”
这话击进我的心里,难免有微微泛疼,我低眼、缓缓摇头……
“他都愿意以命换我生,自是十分喜欢。”我是笃定的,若不是十分喜欢,爱之深切,谁愿意将自己粉身碎骨换一个无用之人的生呢?
“不,是十二分……”他回答说:“你是他今生,最为珍重之人,就像很多人说的: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般。”
我看着他,不等我回答他便又开口,看向院外的天空,轻叹:“他以往失去了太多,表面看起来无甚波澜,其实心里已经太过于脆弱;所以他对于你时,便时常怕自己做的不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待在你身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惹得你厌恶……”
“果真一个人失去的太多,当又有了想要守护的目标后,却会变得畏首畏尾,因为他害怕再失去了。”他说着笑着看向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是有多么出众才能成为他的徒弟啊?不过是他太想接近你一些,我们为了他想了一个法子罢了。”
“怪不得……”我苦笑,他却继续道:“你曾真心将他当做师父,可从始至终……他却从未把你当成徒弟看待。”
“这样么……”我看着锦袋:“原来他那时日日都过得这般……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我想我知道得有些晚,若是我早知道,或许我会早在之前就爱上他,若我早知道他这般惶恐不安,当初在武林盟那夜,我就不会推开他了,我就不会跑开了……
“其实阿葵……”他似是有些踌躇,最后才缓缓开口:“终究你是有些对不住他的。”
我心里确实愧疚,确实……我是对不住他的。
他又是一叹:“你可能想象不出来那夜他喝醉了酒拉着我求我娶你的模样。”
“你说一个人得多喜欢对方,才能那般忍着自己的痛不管不顾的来为对方着想,为对方付出呢?”
“又得多喜欢你,才能眼都不眨的放血为你连解一个月的毒?又在你床前守了一个月……”闻言我攥紧袋子抬头,撑着自己笑出一脸喜意:“所以我会好好活着的,会让他安心的。”
徐信欣慰道:“你若真能这样想,他定然会很安心。”
其实我心里却不这般想,我并不想让他安心;虽说这想法太过于自私,可我还是想他放心不下我,时不时的来我梦中看看我,想想……我真是让人糟心透了。
“会的。”
“唉!你就会说这些没用的。”徐信一副唏嘘恼火的模样:“可你要怎样才能开心些呢?”
“他要的安心,是你彻彻底底放下过去,往前看,日子好好的过下去。”
“可如今你这幅模样,看似豁达平静,心里却似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又怎么才放下的了?”我回答他说:“师伯,心结……总是需要时间的。”
“可你这般不肯放下,这般自苦,又是何苦呢?”
我看着树上簌簌飘落的黄叶,开口似是隔了万重山般,连自己都恍惚着听不清:“若可轻易放下,便也称不上是心结了。”
他不再接话,只是之后时常为我寻一些乐子,时不时带我去听戏。
对于听戏我是一窍不通,全然没有话本子来的通俗易懂,只觉得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甚是感伤;时日一长,徐信见我听得多了反而越萎靡不振,他便再不带我听戏。
改成爬山了……虽说疲累,时间却也消磨得快。
身体也被锻炼得好了许多,转眼白雪便将楼尢覆盖,楼尢尽是一片晶莹,我抱着小暖炉在屋子里看雪,也忍不住感慨时光易逝,岁月难留。
原来……又是一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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