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婵所说的故人,住在行云峡中。
从北境一路赶到行云峡,快马加鞭,已过去了三个月。离开北境时寒风正烈,到了行云峡,早是一派草长莺飞的气象。
于是在这草长莺飞、花好月圆的时节之中......仇婵病倒了。
她生了很严重的病,三天之内瘦了十斤,眉宇和指掌之间,还有黑气缠绕。胳膊上更是覆上了片片黑丝,像是裹了张被墨染透的蛛网,若隐若现,格外可怜。
她和江信之没有找到所谓的故人。江信之寻了个住处,安顿好仇婵,就听她轻轻道:“这样也好,就算是死,也能离故乡近一点。”
她的故乡在南疆,离此处并不远。江信之问她为什么不回去,仇婵的回应很虚弱,也难得含了无奈。
“就和信之你一样啊。”她的声音很酥,声音尾端微微扬起,听来总像是在撒娇,“我还不知道你的家乡呢,在哪里?要还有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江信之默了片刻,“在镇北。”
“镇北?你少骗我。”她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笑了,“你难不成一生下来就是带兵打仗的吧?”
江信之有些尴尬,“......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
他生于镇北,自幼便耳濡目染了镇北的一切,所以他仗义且正直,所以当仇婵这种与他全然不同的人闯入视线时......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情绪。
仇婵像是一颗流星,擦亮了他对整个夜空的认知。她会哭会笑,会赌气也会撒娇,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所有情绪宣之于口,不必在乎旁人,亦不必刻意隐瞒什么。碰见不高兴的事情会骂,碰见不喜欢的人会打,就算事后闹出再大的事情,也乐得自在且逍遥。
她说:“镇北的人该不会都和你一样,都是榆木疙瘩吧?那你们活着多没意思。”
她说:“当苦行僧不累吗?还是说你只会打架,不会玩呀?那我来教你。”
她在行云瀑布中找寻到了玉石,用水洗磨过,到了夜间还会发浅紫的光。
她带着江信之在水中找寻,比谁找到的玉石更大更好看。趁着江信之寻玉石的功夫,她会偷偷掬一捧水泼他,然后笑着跑开。等二人傍晚回屋,她就把这些玉石打孔穿绳,拿到鹿和镇里去卖。
那是难得安宁的时日,也是江信之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每天清晨,那个背着背篓、胸前垂两小绺麻花辫、双眼如弯月般的剪影,不知不觉成了他这二十九年间,最明艳的图卷。
因暂且摆脱了鸳鸯盟的追杀,安定下来之后,江信之决定为鹿和镇镇民做几件好事。
鹿和镇因位于晴川城和南疆交界,管辖混乱,魔物和山匪因此格外猖獗。
而最厉害的,莫过于行云峡中的匪窝,和笼罩在鹿和镇上的魔气。
魔气唯有圣物取云珠能驱散,他不知取云珠在何处,只好先拿匪窝开刀。
那天江信之除完魔物之后,对仇婵说:“这几日我暂离鹿和镇一下。”
他没说自己的行踪,仇婵看了他许久,笑着应声,“好啊。”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亦没有告诉江信之......取云珠,正是她在南疆的部族,所供奉的圣物。
次日江信之一人带刀,独上行云峡,捅了那匪窝。他见着落草为寇之人,大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他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劝化众人,重整势力,立了藏龙寨。
因他会用琉璃焰,流民只好顺从。
他为防止流民叛乱,在行云峡上呆了整整一周。一周之后他下山回镇,一进城门,就有人认出了他。
“江大哥!”众人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您快去医馆看看吧!”
江信之有些发懵,“......什么医馆?”
“仇姑娘为了驱散魔气,自个儿出去寻取云珠,碰上了鸳鸯盟人......大夫说已经无计可施,让您......准备一下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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