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移过树梢,星夜已过上半夜,陈青蝉已经隐隐觉得疲惫,但她难得出来玩耍,仍然坚持不肯扫兴。
那个王先生却眼尖得很,也没见他怎么观察,就听他问:“公主殿下是否身体不适。”
陈青蝉摇头,晋王却抢先说道:“听闻献衣公子医术了得,在下也曾多次去请,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冒昧请求,又恐唐突,舍妹身体确实不适,请公子诊治。”
王献衣拱了拱手,走到陈青蝉面前,五指做好搭脉的手势,朝她看去。
陈青蝉难得安静地伸出手腕,任他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肌肤。
王献衣沉默片刻,收手道:“先天的心力不足,我姑且开一个药方试试,若有效,晋王殿下再来找我。”
晋王感激地接过。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衙役捧着一盘黑漆漆的东西急奔过来:“大人,心找到了。”
那颗被捧在盘子里的心脏,已经被野猫咬掉了一半,衙役拿回来的,只是一颗残缺的心脏。
这个人究竟结了什么仇,被人掏心而死,还不留全尸。
众人皆凛然不语,南王殿下让衙役把尸体和心脏都抬回敛房:“详细案情请各位不要声张,以免引起恐慌,京兆尹务必连夜上书,明日辰时,关于这起案子的折子要出现在父皇案头,至于分属何司,交由圣裁。”
众人散去,陈青蝉和晋王一起回宫,南王却说天冷露重,要亲自送苏洛回府。
二人走在宽敞的大街上,路边的花灯还亮着,有芙蓉花的模样,有小兔儿的模样,刚才的凶案只成为了人们短暂的谈资,大家复又陶醉在欢乐平和的太平盛世中。
今夜不同于往日,路上时常有成双成对的男女结伴而行,苏洛看他们是佳偶一对,他们看苏洛和南王又何尝不是。
“小心。”几个稚子只顾着玩,没注意到行人,差点撞到苏洛,南王立即把苏洛拉向自己身边。
“多谢殿下。”苏洛一个趔趄扑到南王怀里,登时脸红似火。
恰时前面传来混沌的叫卖声,苏洛便说:“我请殿下吃馄饨吧。”
“好啊。”南王自然地拉过苏洛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城墙根下的馄饨摊,在夜色里升腾着白气,不大的摊子里已经坐了两桌散客,苏洛和南王另找了一张桌子,叫了两碗馄饨。
“殿下今晚是与晋王有约吗,可是晋王殿下已有王妃,上元佳节为何不陪着新婚妻子?”苏洛摆弄着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晋王妃感染了风寒,四哥想买个礼物,便叫我一同挑选。”
“哦。”苏洛有些沮丧地低着头,上元节分明是和心上人约会的时节,难道南王的心上人是晋王?可怜她早早地就在幻想今夜会有什么浪漫表白,没想到月白都有心上人邀约,他却一点表现都没有。
南王清了清喉咙:“陪四哥挑选的时候,我看到这把梳子,觉得还不错,便买了送你。”
苏洛眼眸微动,烛花下的木盒散着红木色的光泽,锁扣打开后,一把红木梳子静静躺在柔软的丝绸上,上面雕刻着葡萄藤、石榴花的纹样,苏洛拿在手上,只觉沉甸甸的。
“哟,这可是毓钟记的如意梳,上面的葡萄纹代表相守,石榴花代表多子,公子对小娘子的一番心意都在里面呢。”卖馄饨的老人家把馄饨端到二人面前,见到苏洛把玩梳子,打趣道,“毓钟记的梳子别的都能买,就如意梳一年只出一把,小相公可不是那么凑巧买到的吧。”
苏洛悄悄看了一眼陈远邈,之前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净了,开心地吃起馄饨。
陈远邈默默注视着苏洛,等她吃完又从袖中掏出手绢给她擦嘴:“刚刚看你对这起案子很感兴趣,是不是想插手调查。”
苏洛被看穿,连忙想反驳,陈远邈打断她:“明日未时,京兆尹衙门,我们一起查。”
“与其让你一个人横冲直撞,还不如本王陪着你。”陈远邈叹了口气,“你比以前,真的莽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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