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宝明悟了。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里,没有一点脾气。
郑天一的同样陷入回忆的沉思。
凌晨两点,他拖着一天的疲惫回到家。
这是一片待拆迁的平房,虽然到处画满了“拆”字,但仍旧可见满满当当的电动车、自行车停挤在肮脏泥泞的过道。
郑天一,酒吧街人称郑一刀的小青头,就住在这里。
炎炎夏日,这里没有路灯,即便是天晴的日子,过道上也布满泥泞,空气中散发作呕的恶臭。
“哟呵,小郑,今天回来这么早哦?”
郑天一摸黑开门,闻声没有意外,继续尝试把钥匙开进锁孔。
“姐姐今天生意差的要死,你来照顾照顾呗?”
女人的声音流露浪荡。
他轻笑一声,侧首瞥视一眼。
“张姐,我还小,别开玩笑了。”
对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衣饰暴露的站街女。
留心观察,在黑暗中,不少门都虚掩着,一个个浓妆艳抹香水刺鼻的女人倚门站在那里。
女人听到郑天一的应话,噗嗤笑道:
“嘿哟,你都二十了,不小了,快来让姐姐检查检查,算你便宜点呗!”
见女人真的有抬步走来的意思,郑天一加快对准锁孔的速度。
“不了不了,吃不消吃不消!”
啪嗒——
打开了门,郑天一翻身进入,一边敷衍一边迅速关门。
这里,就是锡市的市中棚户区,历届锡市朝堂想要痛下心铲除的“文明毒瘤”。
郑天一的简单小屋,一个月只要100块房租。
这里,是锡市二十年高速发展里,来锡务工人员的最佳落脚点。
一户户人家墙壁上的“拆”字有新有旧,但迟迟不见动工。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你真要把他们拆了,一百二十万农民工住哪里去?
锡市发展至今,虽然一度市民人均收入窜至全华夏第一,但还没有到可以离开农民工的地步。
近些年,隔壁的力州开始引进大量外资建设电子厂,发展金融贸易,已经有全面赶超锡市的势头。
甚至打出了江南正统在姑苏的名号,大有抢夺锡市霸主的地位。
郑天一简单洗漱。
房间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水泥地算是干净。
没有空调,只有一盏钨丝灯和电风扇。
在他的床头有一张照片,被装在精美的小相框里。
他点了一根烟,打开电风扇,坐在床头拿起相框。
一口烟吐出,在相框上盘旋四散。
照片里,他只有八、九岁,只到父亲腰间的个头。
父子紧紧靠在一起,背景是某处公园。
郑天一的父亲,就是郑浩。
1999年,郑浩因放高利贷与黑社会性质组织被判刑,他作为犯罪组织的主要头目,被判无期,没收全部违法所得,并处三百二十万罚款。
名下多出由犯罪所得资金购置的房产、车辆与几家洗脚城皆被没收充公。
夏果果的妈妈高萍,就是被郑浩为首的犯罪团伙非法逼债而刺激跳楼致死。
但高萍也只是众多受害者里的一员。
郑天一猛吸一口烟,思绪回到七年前,他还只有十三岁时,在法庭上看着父亲被宣判的情景。
那一天,作为证人出席的受害者有很多。
上到某厂老板,下至某餐厅女服务员。
其中,就有钱娟的身影。
他不会记错,今晚跟随夏果果去厂里看的那个女人,就是钱娟。
她是代替一户人家出席指正父亲的犯罪事实。
郑天一模糊的记忆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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