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战场、搏杀之类的词,容青并非不能理解。可面前的这个人,让她第一次直面这种残酷。哪怕没有死亡,拼尽全力的搏杀、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倒在不远处的妖怪尸体,都在不停刷新她的认知,逼迫她接受这种残酷。
身体里的血液在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经脉向上攀爬,容青张了张口,推开路冰伸过来的手。打开屏障,不知道跑了多远,再也压抑不知,扶着黑色的台沿开始呕吐。酸水弄脏了淡蓝色的裙摆,不过自己也顾不得衣服是否干净,仪容整不整洁这类问题。等吐干净,容青抬起发软的手施了个简单的清洁法术,清除地面的污秽。
此时,容青也没勇气去找路冰,一步步往住处挪去。然后,看见一个自己此时绝对不愿意见的人。
“青青——”见到容青,宋君林很是高兴,毕竟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过,最近的一次还是她们几个一起吃饭那次。“你。”正准备说些什么,宋君林注意到容青虚弱的神色,赶忙伸手去扶。袖口的青色花纹因为抓握变得褶皱,还有一些泛黄的污迹,连带着从容青身上传来的一股酸苦味也不断传过来。
容青自己也意识到气味的难闻,退后两步。“我就是有些难受想吐,我先回去换衣服了。”宋君林刚想抓着容青去找医者诊治,不想去抓了空。正准备追上对方,路冰赶到。
“她走了?”
“你们,刚刚去了哪里?”
“训练场,她想看我训练士兵,我就带她去了。刚刚的请战,她还没有回答。”说完,皱了皱眉,然后抬脚准备追过去。
“我去就行,你该干嘛干嘛。”路冰挡在身前,剑身出鞘一寸,完美的进攻状态。“你不能去,你没有理由踏进内宫。”想了想对方的身份,让步道:“若有尊上旨令,我即可放行。若没有,求了旨令再来。”
宋君林被路冰逼得进退不得,当初挖到人才的欣喜荡然无存。路冰天资极高,从危难中磨炼出来的战斗技巧足以应付任何危机,唯一的短板就是不通世故。战争不仅仅靠一个将领,一腔孤勇迟早会遇到败局。所以,尊上才驳回对方想要进入征武司的执念,把内宫的安危交于他。第一是希望,他能学会如何领导和与士兵相处。第二,则是最大化提升内宫守卫的战力。之前,听说他把二殿下堵回去,心里还有点暗爽。这下可好,天道轮回,苍天终究没有饶过他。
金蝶连接了好几回,容青才接了起来,说自己没事。宋君林也只好打道回府,警告他不要让容青看到他训练的情景。
***
容青回去后,第一时间香汤沐浴,换了身衣裳。还没歇多长时间,泽兰就来禀告路冰在外面等她。容青一听到这个名字,生怕对方是来找她对决的,忙用已经歇息的借口打发了去。卧房燃着上好的安神香,容青撑着头,半是困惑半是难过。
不得不承认,她被容家保护得太好,丝毫不知道外界的残酷。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试炼都没有参加过,在她的认知里运用法术顶多受些小伤就能过关。之前容文钊要跟自己比拼的时候,她还有些跃跃欲试,想想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可自己并非没有闻过血腥味,魔界和幽州开战的时候自己帮着去送过伤药,被丝萝重创后她身上也受过伤,还有之后的围剿,如果说单纯受不了血腥味,为什么出现了不同以往的强烈反应?
容青有些自嘲,学了法术又如何,真正出现危局,恐怕自己还是拖后腿的一个。她有些想练练手,可找了一圈找不到一个最为合适的指导者。燕琼还在养伤,夜蘅、姐姐、宋大哥肯定愿意当自己的陪练,但互相保留跟慢慢拆招打也没区别。容青有些苦恼,用金蝶再三恳求宋君林不要把这事告诉夜蘅,本来路冰也没逼她,甚至没动她一个指头,她难受成这样也是自己招的。要是夜蘅知道,肯定会替自己担心,还是算了吧。
但容青千算万算,没算到路冰会自己去魔尊那边请罪。她遇见过这么多人,路冰是目前来说唯一一个自己无法理解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容青已经够丢脸的,再把事情扩大她也不用活了。
“这件事不怪路将军,是容青自己任意妄为了。没想到事情会闹大,让尊上费心了。”夜蘅心疼容青,但也知道这事,路冰并没有多大的过错,只是针对他过于严苛的训练方式提了几点意见,吩咐他注意分寸。等他走了,夜蘅才拾级而下,拉住容青的手腕探脉。“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容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就是血味太浓,有些受不住。本来没想告诉你的,太丢脸了。”
“北地又有动乱,我打算去一趟,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北地?”之前宋君林在给她上课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地方。北地多风雪,冰雪终年不化,而在这里聚居的是雪影狼。他们是群居动物,性格残暴,占据着地理优势,又有可以加速伤势愈合的灵药资源。魔界只有固守,如果深入,必将损失惨重。他们离魔界极近,天魔之战期间也曾意图占据魔界领土,不过那个时候战争已经进入尾声,淳于将军带人迅速回访稳住了局势。魔界也依样画葫芦,派重兵围守,一些罪囚也会被送去那里服刑。
“你亲自去吗?”
“嗯,眼下魔界局势慢慢稳定,北地的祸乱也应该着手解决。哪怕不能全歼,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百年再兴不起进攻的野望。”夜蘅说完,停了停道:“北地守将传来消息,大长老病危,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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