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一路上神思不属，等回过神，却感觉到有谁在跟着自己。只远远有一丝感应，对方的道行和具体位置，凭她现在的功力是办不到的。自从当了宫令，容青就婉拒了夜蘅让风苡继续跟着自己。有很多暗中的事都需要风苡去办，她也不好让风苡还要挤出时间专门保护自己。原本想着自己出去的次数不多，现在魔界的守卫增加不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容青摸了摸重幽，韶华也随时可以传音，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宫门，干脆缩地成寸跑了进去。在内宫的范畴，容青也丝毫不敢大意，频频回头张望。数步后，确定感知不出对方的气息才松了口气，准备扭头往前走。
随后，就直直撞上一片坚硬。容青摸了摸有些发红的额头，道了声对不起。她回头太猛又不看路什么的，也怪不到对方的头上。
“行踪鬼祟，你去了何处？”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不是那个路冰路将军又是谁？
“路将军，我奉尊上指令去探望昭阳郡主，光明正大的，请将军注意用词。”她又不是去偷东西，还行踪鬼祟。
“你与郡主素不相识，尊上大可派别人。就算如你所说，你也可以派宫女，有何必要亲至？刚刚你频频后望，眼神惊慌，肯定别有内情，请宫令坦言相告。”
“真的是尊上派我去，尊上自有用意，我揣摩不出来，将军要是存疑可自行去问。”
路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自然会去，我的另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容青吸气，他还真把自己当犯人审问了是吧。“缉拿罪臣疑犯，是监察司的工作，将军如果对那方面有意向，我可以向尊上举荐。”
“多谢，我并无此心。再说宫令初来乍到，与陛下更是言浅，就不必劳烦。顺带一提，监察司已被取缔，现如今只有针对罪犯的刑狱，宫令虽说在内宫，对前朝也不能全无关注。最后，请宫令直面我刚刚的问题。”
“我、怕、鬼，可以了吧，天一黑有什么响动我就特别害怕，可以了吧？”容青绕过路冰，再待下去她都快被他噎死。
“魔界永夜，你既惧怕黑暗，就不该前来，对己对他人都不负责！”最后一句明显就是指责，容青停下脚步，冷声道：“路将军，要是内宫四阁和各宫殿有何疏漏，自有尊上明断。就像是守卫我也从来没有干预过吧，我的问题轮不到你操心！”
第一次见还是个冰块儿，冷冰冰的。这次又是哪根筋不对，不停地再挑刺。容青本就心情不郁，再三追问下，也忍不住呛声。没等对方再说话，就一甩衣袖走了。
***
容青逛完所有闲置的宫殿楼阁，不常用的就派人封存，只定期来打扫就可以。回过头，路冰抱着剑立在不远处。
“您有事，就去忙，我这儿不需要您帮忙。”
路冰不发一言，置若罔闻。
容青你不能生气，生气就先输了，坚持住。
“将军，这次的训练是让他们相互练习，还是由您来？”有士兵从远处走来，询问路冰的意见。再听到路冰的否定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将军这样玩忽职守，不好吧？”容青记得上次就听士兵说他不在，在进行什么训练。从对方不寻常的神色上扫过，这个训练应该挺重要的，有个机会把他轰走，容青自然喜闻乐见。可路冰居然拒绝了，他到底想干嘛？
“我现在的任务是跟着你。”路冰把目光投向容青，眼神坚定。
“谁定的？”
“我自己定的。”
“你不需要巡逻吗，跟着我浪费彼此的时间有意思吗？”容青有些抓狂，恨不得抽出重幽跟他打一架，虽说不一定稳赢。
“我现在就在执行自己的任务。”容青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行，左右我现在也无事，不如我去观摩观摩路将军的训练如何，我总不好耽误你的工作。”
来啊，互相伤害啊。彼此监视，谁怕谁！
路冰思索片刻，不知是接受了容青的挑战还是放心不下训练工作，主动在前头引起路。看见路冰的士兵们，纷纷忍不住投来惊恐的目光，没错就是惊恐，还有被欺骗的难以接受。按道理来说，路冰就算反悔这些人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她站在高台上，四周设了屏障，确保声音和响动不会传出去。沙尘飞扬，路冰把士兵分成两拨，一拨与外头捉来的妖兽对战，一拨与路冰对战。区别在于，前者是多对多，后者则是多对一。对面的战斗已经打响，跟路冰对战的士兵还是迟迟不肯动作。
“三息之内不攻击的，训练时长一律加倍！”随着路冰这一声宣告落下，士兵们纷纷拿着武器，向他冲过来。澎湃的战意、嘴角溢出的鲜血、身体砸到地面迸裂的碎块和沙尘，这一切不像是训练，反倒像生死的博弈。
容青所有声音被堵了回去，她怔怔地看着对方以一敌多，招招致命。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重新站了起来，直到伤重，半截身躯都埋在砂砾中。等这边的战斗结束，容青才转向另一边。与妖兽对战也并不轻松，那些妖兽都是从险恶之地捉来的，有些甚至假死蒙蔽对手视线，然后给出致命一击。但依旧有不少人站了起来，保持着清醒，对比另一边的全军覆没，实在好上不少。
容青这么想着，正好与路冰的视线相对。她被视线锁定，浑身充斥着被危险锁定的不安和战栗，刚刚的战斗路冰被围攻，显然也受伤不轻，血液从额头流下来，一直流进沙地。他依旧面无表情，直视着容青，然后一步步向她走来。妖兽的尸体、士兵倒下的背影加剧着此地的恐怖，容青倏然从椅子上坐起，全身紧绷，灵力运转全身，蓄势待发。
“这才是真正的训练，你，想来一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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