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王决定便好。”凌薇翻了翻手中考生们所作的文章，冷冷说道。
直至殿试结束，她再未同慕容霆多说半句，接连两日都是如此。
连一甲、二甲、三甲都全权交由慕容霆来决定。
最后，慕容霆定了殿前一甲三人，择日复试。
……
复试之日。
慕容霆一脸肃穆，凌薇依旧冷漠。
她翻动着手中名册。
这时，殿中并排进来三人，从左至右分别是：贾寻卿、刘塬、宋昊杉。
三人一身青色儒衫打扮，意气风发，遥遥朝慕容霆和凌薇行礼，齐声道：“参见摄政王大人、江陵王殿下，大人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慕容霆缓缓抬起右手。
“是。”
慕容霆见凌薇正低头翻看那三人所作的文章，轻咳一声，开始策问三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慕容霆对着那位贾寻卿频频点头，想来属意他为一甲状元郎。
正要钦定御批三人名次，冷不防一道凉凉的嗓音响起：“霆王问完了，小王却还有一问。”
三位贡士当即愣在原地，还是那位贾寻卿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凌薇深深作了一揖，恭敬有礼地道：“殿下请问。”
凌薇放下文章，翻开手中名册，遥遥注视着贾寻卿，复又移开目光扫了一眼其余两人，轻启唇道：“诸位方才，口口声声说要为了家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如今北凌不过是西昌附属国，要如何实现心中抱负呢？”
此问，当真尖锐。
一个不慎，就得掉了脑袋。
贾寻卿偷眼打量了龙座上的慕容霆一眼，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假咳一生，摇头晃脑地道：“草民以为，忠君爱国，先忠君而后爱国。如今北凌虽为西昌附属国，但摄政王代理朝政，与君无异。我等自当先忠摄政王大人，而后爱国，为朝廷效力。”
凌薇挑了挑眉，这人打了个擦边球，很聪明的回答。
又抬眼望向刘塬、宋昊杉。
前者双腿颤抖，战战兢兢说不出一个字来，反倒是后者从容转过身子，冲凌薇抱拳道：“殿下，宋某以为，百姓只在乎安居乐业，并不关心当政者是谁。同样，为官者亦是如此。我等若能为人臣子，自当竭尽心力报效家国，无关乎附属国与否。”
凌薇频频点头，显然对这个答案甚为满意。
她又从案几上抽出二人所作文章，论文采、学识、见地，贾寻卿与宋昊杉几乎不分上下。
不过，方才最后一问……
“临奂公公。”凌薇忽然抬头看向慕容霆身侧的小太监，“小王有东西呈给霆王。”
临奂先是转头看了一眼慕容霆，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方才应声下了石阶，疾步来到凌薇身前。
凌薇提笔沾墨，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三字，然后对折两次，交到临奂手中。
临奂接过，又将其呈到慕容霆手中。
慕容霆心中早有预料，是以看到纸上那三个字时并未过多讶异，只偷偷吩咐临奂烧毁。
他扫视底下三人一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殿试，赐你三人进士及第。贾寻卿，上前听封——”
“草民在！”贾寻卿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显得有些高亢。
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只是，笑容在听到慕容霆的话后瞬间僵硬，他说——
“本王观你所作文章，文采斐然，极有见地，赐你进士及第，乃殿前一甲榜眼，任翰林院编修之位。”
就在贾寻卿怔愣之际，大殿之上的临奂忽然一挥拂尘，尖着嗓子提醒他道：“贾大人怕是高兴坏了，还不听旨谢恩！”
“是、是，下官听旨，叩谢摄政王大人！叩谢江陵王殿下！”贾寻卿被瞬间点醒，隐去心中不甘，赶紧给慕容霆和凌薇分别磕头。
慕容霆再次开口：“宋昊杉，上前听封——”
“草民在！”宋昊杉迈步上前，举止端得是彬彬有礼。
“本王读你春闱所作文章，通篇文体流畅，涵养学识非同一般，那日殿试初选，也留下深刻印象。今日见你谈吐有礼、行事稳当，一番见解更是见微识远，特赐你进士及第，殿前一甲状元郎，任翰林院修撰之位。”
宋昊杉眼中先是震惊，后又转为欣喜，忙向慕容霆和凌薇分别磕头谢恩。
这一甲状元郎和榜眼已定，那剩下的便只有探花郎之位。
“刘塬，上前听封——”
“是！”
慕容霆正要开口，忽见凌薇站起身子，快步走向刘塬，正疑惑不解之际，只听得凌薇冷冷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荡：“刘塬，本王方才那一问，你尚未回答。”
刘塬将袖间双手往前一拱，满头大汗淋漓，结结巴巴说了老半天，连话也说不完整。
“怎么？春闱所作文章滔滔不绝，如今倒是成了哑巴？”凌薇站在刘塬面前，身量竟还高他一头，偏偏吐出来的话又盛气凌人，在无形中施加了威压之势。
刘塬已双腿发软，险些就要给凌薇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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