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是观澜镇最大最热闹的舞厅,也是镇上男女青年最喜欢去的娱乐场所,那里消费不算高,买票进场送易拉罐啤酒。
林宗平四兄弟是晚上八点半到的,那里已是人流高峰期,一间大平房改建的舞池里像沙丁鱼似的挤满人,在闪闪烁烁的镭射灯以及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里,男男女女们在那像上足发条的玩偶似的疯狂地摇头甩臀,一个个鬼魅般活力十足不知疲倦。
林宗平跳了一阵就觉得兴味索然,走到边上喝啤酒。周灿黄福如姚武继续在人堆里穿插寻觅他们各自的意中人。
林宗平喝着啤酒,心里盘算剩下的钱,投入赌场大部分资金都打了水漂,现在仅余两三百元傍身,好在过几天就要发工钱,基本生存没什么问题,但是靠那点打工钱几年都积攒不了多少,更别提衣锦还乡迎娶方曼啦。唉,都说沿海地区遍地黄金,实际上并非如此呀,关键要找对门路,不然的话当一辈子打工仔根本不可能发达。都说干走私货容易发财,可自己一来不是当地人,二来也摸不到门路呀….
他正在沉思,忽然听见舞池中央传来叫骂声音,他听力很好,立刻分辨出周灿他们似乎跟什么人发生了争拗,林宗平急忙放下啤酒罐,挤到人群那边。
原来周灿黄福如姚武找到了各自的意中人,可阿珠阿梅阿花却不愿搭理他们,还跟几个男青年跳起贴面舞来。周灿他们不知道对方是姑娘的相好,上前要拆散他们,于是引发了争拗继而发展到肢体冲突。林宗平试图分开他们,他用力将一个矮壮的青年搡到一边,那人跌跌撞撞立足不稳坐在地上,又立刻爬起身破口大骂,并对林宗平拳脚交加。
他自然不是林宗平的对手,但很快就有一帮后生围上来缠住林宗平四兄弟。原来阿珠阿梅阿花的男朋友都是当地的青年,叫喊起来立刻有十几个人加入围殴,个别人身上还藏有凶器。林宗平发现不对路,马上招呼周灿黄福如姚武撤退,那帮当地青年那肯罢休,一路追打出舞厅。
“阿灿快跑!”话音未落刀棒已经亲吻上来,林宗平急忙后退躲闪,周灿被一棍击倒,两名青年围上去举起了刀棍,林宗平弯腰摸起两块石头掷过去,分别打在两人面门和肩膀,“哎唷!”众人撇下周灿奔他而来,周灿趁势连滚带爬钻进一条小巷开溜,林宗平伸手继续往地上抓石头,石头没摸到,嗤的一声,他的衣袖被划破,左手小臂挨了一刀,右手几乎是本能地抓起一把沙子向对方撒去,一股沙尘蒙住他们的眼睛,林宗平顾不得疼痛,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另一条小巷狂奔。
“抓住他!”十个八个后生在后面穷追不舍。
林宗平慌不择路像一只盲头苍蝇在小巷里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暂时甩掉追兵,刚刚喘了两口气,又听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呐喊声渐近,急忙钻进一条窄街往里蹿,跑了二三十步,糟糕,是条死胡同!两边宅院屋门紧闭,无路可逃。追兵越来越近了,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林宗平一咬牙,几步助跑跃起,攀上一家宅院墙头,一翻身哗啦啦带着墙头的沙泥跳落到里面,左胳膊一阵钻心疼,伤口渗出血来,这时对方已经追入小巷一带,正在大呼小叫地左右搜寻。
借着月光林宗平看见宅院里一扇屋门虚掩,不假思索闪了进去。屋里光线黯淡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却传来一下惊叫,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站在一个正在换衣服的年轻女人面前,旁边是一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一个年约二十六七的妇人发髻散乱衣襟尚未扣上,半边雪白的胸脯正裸露着,一双大眼睛吃惊地瞪着他。
“嘘!”林宗平将食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别声张,我被恶人追杀。”
女子惊恐的神情一晃而过,随即恢复平静神情,系上衣襟上的布钮扣问道:“你是什么人,因何事被人追杀?”
“因我….摆摊不肯缴纳保护费,那些街上恶人要打杀我。”
“有半夜三更摆摊的吗?”
女人话音未落听见小巷里有人高声道:“那衰仔一定躲进宅院里,挨家敲门进去看看!”砰砰的砸门声响起,几家的院门被砸得震耳欲聋。
“阿嫂救命!”林宗平急切地望着她说道。
“阿嫂?”她脸上泛起笑意,“你这后生哥变成我侄儿啦?”
“这个….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林宗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许是他那张年轻稚气的脸上现出的羞涩神情打动了对方,那妇人眼眸里透出了一丝和善的笑意,她已经不再计较和防备这个贸然闯入者。
“你站在这不要动,我去看看。”她刚要迈步,林宗平伸手一拦,手几乎要触到她高隆的胸口,她本能地去挡,正碰在他伤口上,林宗平轻轻叫唤一声捂住左胳膊。
她斜睨他一眼,淡淡说:“放心,我不会卖了你。”说罢出了屋子,来到被拍得山响的院门前,一拉门闩。林宗平右手操起一张小板凳以备不测,踅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张望。
“哟,是三姑呀。”一把带当地口音的男人的粗嗓门对开门的女人说道。
“是阿胜呀,有事吗?”女子手拿发簪边说边往挽起的云鬓上插去,她的话音里分明含着几分娇媚,搔首弄姿地睃着门外那几个男人,颇有点风尘味。
“有没有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死仔溜进你宅院里来?”阿胜问。
“什么意思?莫非你怀疑我屋里收藏男人。”她娇柔的语气中带着明显不过的嗔意。
“随口问问,既如此就不打扰啦。”
一伙人离去,女人关上院门。
“谢谢你,三姑….”林宗平说道。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