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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外家无物

“以你之见,梁阁老和张太傅的关系被上面知道,可有什么后果。”七皇子扫视了一遍屋内的案几,直到看到魏敏用完药之后的白玉碗才停下,转头接着问道。

魏敏歪着头,斜眼看着七皇子,第一次对他近些日子的敏锐产生了怀疑。

以他对七皇子的了解,七皇子更加在乎已经发生的事实或是即将要发生的事,因为未雨绸缪是他的活儿。

可近些日子,七皇子对未来很久以后要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关心,甚至提前这么久来跟他商议这些事,让他觉得很费解。

“你何时变得如此关心未来之事?”魏敏嘴角下垂,脸上挂着不满,眼底显现疑惑,甚至还有一丝委屈之意。

七皇子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冷漠的神情似乎有一线裂痕,他扯了扯嘴角,用坐下的瞬间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是被他发现了异样,七皇子内心暗道不妙。

“未雨绸缪、防微杜渐难道不该嘛?”七皇子暗暗调整呼吸,才做到让声音和往常一样。

魏敏撇嘴,却没再追问,而是老实地回答了七皇子的问题,“以我之见嘛......”

七皇子看向魏敏,等待他拖长音之后的话。

“那梁阁老算是玩完了,别说他自己肯定会被圣上逐出内阁,连带着他那些沾亲带故提拔上来的人们,都不会好过。”魏敏没再卖弄玄虚,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意思一口气讲完自己的想法。

“那张太傅?”七皇子这才反应过来,只关注梁阁老,没问裴锦娘张太傅会承担什么后果。

“安然无恙。”魏敏俯身至案几,歪着头用左手拄着,右手伸去拿案几另一边的荷叶糕,眼睛也看向那碟荷叶糕。

张太傅地位尊崇,梁阁老怎可比肩,他在张太傅眼前不过一个后生而已。

张太傅也不过和一个后生有些来往而已,别说伤筋动骨了,连皇上都不会说一个不字的。可是梁阁老就不一样了,他一不是三朝元老,二不是两位皇帝的帝师,三不是桃李满朝堂,自然是皇上想整治就整治。

这些道理七皇子也明白,只不过他就是想听魏敏说出来罢了。

七皇子本还想和魏敏讨论梁阁老被贬后,最有可能入阁的人选,可是一想到魏敏刚才的反应,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准备过后再提,等裴锦娘那边快成事的时候再提一嘴。

裴锦娘那边刚听白檀绘声绘色地讲完十四皇子登门拜访卢家的事。

她微微一笑,复又收敛了笑意,冷下了脸。

十四皇子虽然手段狠绝利落,可在揣摩人心上面就未及入门的水平,结亲又不是结仇,任何铺垫都没有,让卢家吃下这个哑巴亏,他们怎么可能为十四皇子所用,更别提尽心尽力为他办事了。

不过十四皇子能娶卢家女,宫里的两位裴家女也没少费功夫了。

而裴府正屋里,裴大老夫人正听着外院的婆子禀报十四皇子要娶卢尚书的孙女卢月姮为正妃的事,一听圣旨都传到了卢家,此事板上钉钉了,对宫里的两位娘娘立刻不满起来。

这么大的事,事先都不知会家里一声就定了,真是把母家视为无物。

换而言之,嘉贵妃和佳昭仪根本没把裴家放在眼里。

十四皇子被赐婚的事,两人谁都没想着事先差人给家里报个信儿,自家人还要在卢家都接了圣旨后,听坊间传才得知此事。

裴大老夫人越想越气,立在一旁的乔妈妈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今日她回来跟裴大老夫人禀报,在七皇子走的时候看到了他,也确定肯定是七皇子本人无误后,裴大老夫人还很是高兴,只不过没想到,这才高兴了一个晚膳的时辰,转眼得了十四皇子要娶卢家女为正妃的事后,就气成这个样子。

其实要她觉得,宫里的事瞬息万变,皇上突然下旨赐婚,其中不定有什么隐情呢,等宫里娘娘差人递消息出来不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嘛,早一点晚一点又如何,左右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别家人肯定还不知道其中缘由呢。

可是裴大老夫人自己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她就是觉得宫里的两位娘娘在裴太夫人在世的时候,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派人递消息出来,干什么都和裴太夫人有商有量的,不说全是裴太夫人做主,那也有十之八九了,怎么到了自己这,非但没有商量这一步,连知道事情都晚于别人一步。

莫不是看自己兄弟没有在朝为官,嫌弃裴家不顶事了?

裴大老夫人自己放心里琢磨,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心里对儿子们官复原职的焦急愈演愈烈,当晚就派人催了三四遍将裴大老太爷从妾室的院子里请回了正屋。

裴大老太爷刚从温香软玉的怀抱里被硬拉出来,对着裴大老夫人半老徐娘的面孔,哪还有一丝好气,说话也直接戳裴大老夫人的心窝,“朝中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老想掺合什么?难不成咱们家养的幕僚门客都是白养的嘛?那丁忧是大周律法所定,你不想丁忧就可以不丁忧了?怎么?大周难不成改姓裴了?何时的事啊?我怎不知?”

裴大老太爷刚开始说话就没有好气,最后竟然装疯卖傻地嘲讽起裴大老夫人。

裴大老夫人本就气急,听他这一顿排揎更是怒火中烧,当即嚷了起来,“你成日里连前院都不去,就窝在那些个姨娘的院儿里,我怎不知你为儿子们想办法了?我着急为的什么?全为的我一人嘛?难道不是为了裴家?裴家朝中没人的话,早晚会让人看扁的!”

裴大老太爷翻了个白眼,觉得裴大老夫人不可理喻,刚说几句话就嚷了起来,也不知道妇言妇德都修到哪儿去了,和早年间简直就是两个人。

“你当是什么?十四皇子要娶户部卢尚书的孙女为正妃,你的两个好女儿,一个也没想着派人提前告诉家里一声,我们怎么也算是十四皇子的外家罢,到头来还不如街头巷尾的布衣知道得快,你自己说说,这叫什么事?”

裴大老夫人说着就猛拍了一下一旁的桌子,“砰”的一声震得裴大老太爷一嘚瑟,让他这才开始思考,品着裴大老夫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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