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祚先生家略微偏僻了些,绕进一条黑漆漆的街,右边第二家黑门的,便是。
贺逢君停在安府门前,雪花飘飘的下了起来,砸在乌黑浓密的发髻之上,融化于温暖的唇齿中。
“咚咚咚”敲门声。
徐泱打开门,“何人?”
种月回到:“贺府二姑娘来见先生。”
徐泱瞄了二人几眼,“先生病了,不方便见人。”
听到这话,贺逢君心里一紧,直接上前冲了进去。徐泱拦不住,只得在后面呵斥着种月,种月委屈却也不敢说他,毕竟是来寻人,万不可让二姑娘生气。
“安祚”她带着满身的雪跑进他的屋子里,安祚正安静的躺着昏睡。
手背轻轻抚上他的额头,烧的烫手。
种月,徐泱跟进来。
她低声质问道:“你家先生病了,你怎的不找郎中来看?”
徐泱一脸无辜的模样:“是先生不让找的。”
“他让你不找便不找了?种月,让徐泱带着你去打盆热水来。”贺逢君命令道。
“是。”旋即二人连忙离开。
贺逢君满目心疼,替他盖紧了棉被,将自己的褙子脱下来压在上面。
“你一定很难受吧……”她问,声音却染了哭腔。
看着安祚紧皱的额心,贺逢君说不出的难过。
第一次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不想哭的,只是一想到他自己苦撑了许久,贺逢君感到十分抱歉,抱歉自己没能早早赶到。
良久,徐泱将水盆端来。
贺逢君湿了毛巾,拧干敷在他额头上。
就这样,热水换了不下六次。
直至他体温不再那么烫,贺逢君一放松,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安祚榻边。
窗外天蒙蒙亮,昏迷中的安祚缓缓醒来。
张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趴在榻边的贺逢君。
安祚眼里先是充满了厌恶,随之看着满地的水渍和身上的褙子,心底升起点点暖意。
重新将褙子盖在她身上,安祚看着她,明明是贺府的二姑娘,身子却瘦弱不堪。
掀开被子,刚要下榻,极小的动作却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看着他醒了,贺逢君嗓音沙哑了许多:“先生可好些了?”
带着对她方才不甚尊敬的歉意,安祚点头。
“好些了。”
“那就好。”贺逢君脸上这才绽开一抹笑容。
她将背子系好,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既然先生没事了,逢君就先行离开了。”
“等一下。”安祚从榻上下来,拦住她。
明亮的双眸怯生生的望向他,贺逢君第一次感觉到身为贺府二姑娘竟然也有这般自卑的时刻。
她问:“怎么了?”
“你昨晚来,所为何事?”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贺逢君一怔,脑海里积压许久的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思量半晌,她摇摇头,眼里水雾极浅升起。
她说,脸上面无表情:“昨夜并无事,只是闲来探望一下安祚先生。”
安祚听闻,姑且信了。
他挥手,目送。
回贺府的途中,贺逢君总觉得今日的安祚与往常有些不同。
今日的安祚不复以往的呆板,浑身散发着清冷肃离之意,甚至她从那双黑眸里看到几分嫌恶。或许是自己昏厥而导致眼花了。一向心善疼爱她的安祚先生,怎么可能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整个徽州被白茫茫的雪覆盖。
诗中写到“落花时节又逢君”。
而昨日想来是“落雪时节又逢君”。
昨夜在湖畔放水灯许下的愿望,不用多说,也能明白是跟安祚先生有联系的。种月这样想着,自认为清楚二姑娘的心思。
贺府。
适才回到家中,还未歇息一会儿,便又被夫人与老爷召到前厅中。贺逢君拖着疲乏的身子极缓而去,在看见二老的时候,前厅里还坐着一位公公。这公公正是前些日子替则平夫人送话的那位。
贺逢君行了礼,嗅到一丝不好的气味。
果然她才坐下,就听李公公说:“二姑娘好,今日老奴是替皇上传口谕的!”
“公公请讲。”贺逢君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大。
“贺逢君领旨!”
她“噗通”一声跪下,老爷,夫人亦在内。
“今有中书侍郎才女一位,赐婚二王爷,赐城内府邸一座,金银珠宝百两。”
此口谕犹如晴天霹雳般,贺逢君被迫接住这口谕,整个人怔在原地,这二皇子被赐王爷官爵,看来这婚不可违。
但是安祚先生怎么办,她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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