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突然就有了种快要落泪的预感,于是连忙转向背风处,“未雨绸缪”地笑骂沙子并搓揉起自己的双眼。
出人意料的是,在只剩聆听与用心触碰的世界里,我又感觉到幸福,泪水亦不再有。睁眼后才发现,原来是倉悄悄地开放了管道,正用他的贮藏物调和那不经意而来的自然之风,并与其交汇翩翩,如同华丽的探戈。
他在为我拨去风中的尘埃啊。还以他令人惊叹的对风的控制力柔缓着气压。在他的领域内,我嗅到让人安神的泥草芬芳,听到绵绵的回响萦绕耳畔,喧嚣与燥气则被阻挡在外……
此时此刻,我只想驳斥所有称他为“风魔”的人。我要驳斥,因为我所见到的他,现在就像童话一样美好。若非今天,或许我永远也不会相信清算者们用以杀人的贮藏物原来可以变成良善的精灵,而倉向我毫无保留地展示了。他不是魔,他可以不是魔,纵使他犯过错、蒙受着解不开的误会,他都只是一个因为迷失而痛苦,但心中仍然有爱的普普通通的人。
“眼睛好点了吗?”
“哈哈哈,哎呀,多谢了。”
他莞尔一笑,推开自己家门。
我便跟了进去。
屋内很小,而且灯光已经不亮,初入时只有黑黢黢的一片。好在他凭着记忆在暗中翻找,最后点起一盏烛灯。烛火虽显阑珊,但能在黑暗中发光发热,我相信它就必让人享有温馨。温馨所到之处,则是那一幕幕陈旧但从未变改的回忆——有玄关、有屏风、有茶桌、有榻榻米……
还有一道墙上挂满的照片。
在满是泛黄的岁月磨蚀中,我认识了儿时的倉。那时的他,眼里闪烁着活泼与开朗,同小米以及诸多年岁相仿的孩子站在一起,勾肩搭背;那时的他,好似个奋勇争先的孩子王,做什么都冲在第一个,一往无前;那时的他,总把身影留在大伙儿憧憬向往的眼里,意气风发……
“好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句我恰巧听懂了的话。
可是听他这般讲出,我的心里像进了刀子。
“温柔到底!始终把痛留给自己一人承担!倉,倉啊,其实我能够听懂你在说什么,所以请让我和你分担一些吧!”
话堆积在咽喉,正当欲讲未讲时,他却从抽屉里取出一瓶陈年老酒。
“一起?”
“当然。”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认为这是个刚好的决定,于是毫不犹豫地加入与他对饮。
理论上来说,只要精通对自身管道的控制就可以加快代谢,滤出酒精,从而千杯不醉的——疯丫头曾向我演示过。然而倉的次次干杯,却明显都是奔着喝到断片儿的程度而去。他不可能不知道开放管道以作醒酒的方法,所以他必是有意要醉,还要醉得彻底。
起初我想要陪他,可惜久之便发现自己在他强大的“攻势”面前愈发力不从心(我仍未识得醒酒之法)。他也毫不留情,硬是将自己喝到了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来。
一瞬间,我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奇怪。这奇怪,正是我早些时候与他在涟岸大道上相遇时就已经感受到了的。
之前我迟钝,没法精辟地做出总结,现在我可以很确定地说,这就是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苍凉。
是啊,我明白了。
我身上正背负着他所心心念念,集无限渴求希望达成的任务啊——改变现状,让平安喜乐降临这个世界。
“枭……答应我……”
倉仍旧趴在桌上,但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一定要做到!答应我,改变这个荒唐的世界!无论多艰险,你都不要放弃,要坚持下去!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却还在复述强调着同样的话。
“好。我答应你。”
我亦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的。并且因为你,我知道这世界不会让我在这条路上行得孤单。无论如何,我都会拼命、拼命、再拼命。所以倉君你也要加油啊,振作起来。今后我们一起,一起!我们一定会实现。”
听完他终于开心地笑了。
而后像孩子一样嘟嘟囔囔地又说出一句话。
这次,我可就听不大懂了,唯独只依稀辨认出了个“鲷鱼烧”……
夜已过半。
温柔的风也酣畅入眠。
我透过窗扉看见屋外满天星宿,胸中光明万丈。
“为此,我绝不会死的。我要信守承诺,打败那些站在暗中谋划与算计的人。若是魔君,我也会凭着仅有三分之一的实力杀给所有人看!”
起身准备离开,最后再回望一眼熟睡的倉。
“被一个初识不久的男人记挂,是这种感觉……”
临走前,我脱下身上的嘻哈外套,轻轻披在他的肩上。
“相信你一定会快乐起来的。相信这世界一定会快乐起来的。”
我轻声道别。
出门后看见围屋的石砖墙上有一面木牌写着两个汉字。
我深深鞠了一躬。
“藤原先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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