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可谓不毒,为君者谁能容忍国家的军队成为他人的私军?更何况是掌控这大半军权的梁家?
此话一出,赵香香虽然脸色未变,但梁晨却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冰窖,浑身上下都冰冰凉凉的。
这便是上位者吗?天子一怒,天下变色。纵然未说半字,也没有半分表情,单单一个眼神便让人从心底感到畏惧。
梁晨晃了晃脑袋,老子有系统,怕他干什么?
轻笑道:“苏国丈!你这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脱罪,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是有点欠妥当了?我梁家世代忠良,我爹娘、我叔婶,数万梁家将士皆为国尽忠。何曾有过半分私心?”
此话一出,梁晨便见赵香香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一抹不易察觉的愧色自眼底一闪而过。
梁晨看在眼里,接着说道:“这所谓的将军,自然说得不是我,而是宗高林将军。敢问苏国丈,承德军的军都指挥使,可够分量?可称得上将军?”
苏元达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是自然够的!”
“够就好!此前梁家军一共干了两件事。一,尊官家令,除掉了雷家二,在衫角城,帮助破获了那乞子帮采生折枝一案。这可算出征?”
“今日回到大良,向大柱国复命。可他苏公弼堵汾水水路,拦下梁家楼船。宗将军再三警告苏家游船,为梁家军让开道路。但他苏公弼死活不让,说就算是凌云门将军亲至,也绝不让路。这又可算阻拦将士复命?”
“苏元达,我且问你。今日这是大胜而归,若是换做他日呢?若是敌军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又或是前方战事吃紧,这是回大良求援呢?虽说我淞国兵强马壮,不惧六国。可若起战事,你苏家便是贻误军机。”
“贻误军机,无论何时都是死罪。官家没有治那苏公弼死罪就已是不世天恩?你居然还来讨公道?你有什么公道?你们苏家的脸可真大的啊!苏国丈,这长江的水可够你们苏家每日洗脸的?”
梁晨一连串的话惊得苏元达哑口无言。
梁晨看着苏元达的神色,眯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指着苏元达的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难怪你们这么急匆匆地来讨公道。就因为你们早有不臣之心,想借此事瓦解我国臣民对将士的信任。你你你,是何居心?如此行径,你上对不起天恩,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你这是要把淞国臣民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说着说着,两股清泪自梁晨眼角流出,痛心疾首。
“苏元达,苏国丈啊!你怎么能这样,官家,官家他待你不薄啊!”
苏元达哆嗦着嘴唇看着梁晨,大冷的天,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细毛汗。他也知道这些年管家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感受着官家越来越不善的眼神,苏元达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官家,我苏家对官家、对淞国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绝无半点不臣之心!”
苏燕也走下阶梯,跪到苏元达身边:“官家,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啊!”
“听信谗言?朕可不是刘文叔!”
赵香香瞥了苏燕一眼,冷笑了一声,甩袖便走。
“官家,官家,臣妾不是这个意思。你等等臣妾!”
苏燕惊了,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听信谗言,可不就是说官家是个昏聩不明的昏君吗?
“不必了,你苏家出了事,你就回家待着吧!看看你弟弟也好!”赵香香停下脚步,冷冷道。又看向梁晨,说道:“梁晨,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两月后的七国诗会,务必要处理好,万不可出现半点差错!”
“臣遵旨!”梁晨行了一礼,说道。
苏燕瞪大着眼看着赵香香的背影,身子微微一晃,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头上发冠凌乱地缠着。
苏燕凄然一笑,却是连半分泪都没有流出来。
原来人在失望至极的情况下,是真的没有眼泪的。
回家?还有家吗?
苏燕如何不知这回家是何意思,一入宫门深似海。同样的,一出宫门,几乎也就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了。
圣人?自上个圣人甍了。自己这个新圣人,自十一岁进宫以来,已经近十年了,至今无己出。怕是官家早就厌烦了吧!一个圣人没有自己的孩子,那像话吗?
一个失了宠的圣人,就什么都不是了。
若是往常,早就有内侍、宫女高呼该死上前搀扶了,此时却跟没看见这个人一般。
树倒猢狲散。
待官家走远,梁晨慢慢直起了腰。转过身看着失了魂的苏家父子女,梁晨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就是我们两个孩子的一点口角,你说说你上纲上线干什么?”
“梁晨!你别在这挖苦我。你绝我苏家后在前,毁我苏家前程在后!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苏元达死死盯着梁晨,恨不得把这梁晨生扒嚼碎了。
“哟哟哟,吓唬我啊!”梁晨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梁家可不怕你苏家。你们苏家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人,还是先想想自己日后该怎么过吧!”
苏燕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摆正了头上的珠冠。一国之母,怎可如丧家之犬?
“梁晨,只要我一天是这这淞国的圣人,就容不得什么宵小作乱。你可得记住了!”
苏燕朝着梁晨笑了笑,语气温和。
梁晨朝着苏燕行了一礼,说道:“梁晨谨记圣人教诲!爷爷还在家里等我,便不多呆了。圣人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自是当然。梁晨你也要保重身体啊!我可不希望看见一个诗才暴尸街头。”
“圣人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这个祸害自然惜命。”
两人相视一笑。极为和谐。若是不知道梁晨跟这苏家的恩怨,还以为梁晨跟苏燕的私交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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