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想起来了。他刚刚进入易安谷时,就是被那道力量给弹出来的。否则,他可以像他们两个一样,躲在安全地方,而非要夏长元另外做个屏障给他。
长元低头,看向怀中的玉卿。恰好玉卿也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额与额相距不过一指。那一双眸子如同潋滟湖水,叫他想溺在里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问:“你怎么来了?”
玉卿说:“我来找你。”
隔衣相触之处全都滚烫起来。长元呆呆地说:“我听说,这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
玉卿失笑:“易安谷本就是神灵所创,你说神灵出不去?”
长元正想接话,却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后背。他不得不暂且松开玉卿,回身去看。
是那一边的吴言,忍受不了他们两个在枯木底下腻歪,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扔过来。
长元讪讪的,只用未拿剑的那只手虚虚揽着玉卿,问:“要过去吗?”
玉卿不答,直接往吴言那边走。漫天的风沙,俱绕过了他们两个,走那么一段路,进到光柱之中,玉卿全身仍旧洁净。对比吴言脸上身上所沾的黄沙,吴言脸色更难看了。
玉卿在吴言跟前站定,淡淡地说:“鸢儿在找你。”
吴言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
易安谷外,有寻氏部落中,鸢儿缓缓放下碎成两半的玉。那边的大嫂还在试图说服她,让她想办法撤掉那道光栅。鸢儿扬起手,将玉狠狠往地上砸。砸完了,她长舒一口气,开始将锦盒里的饰品一件件穿戴起来。
这个戒指是言哥哥在他们成亲后第二年她生辰时送给她的,说是只要她有危险,他便能感知得到。这个镯子是长元公子送的,能在危险之时为她张开一道屏障。还有一个镯子,能为她指引言哥哥所在的方向。另外还有几根簪子和钗,能当做武器用,她将它们插到头上……在锦盒底部,还有一颗坠子。鸢儿记得这是长元公子送给她和言哥哥的新婚贺礼,当时公子说要她务必随身携带。她想也不想便将坠子戴回脖子上。
穿戴整齐,鸢儿拿出锦盒中最后一个发簪,走到了树洞门口。
大嫂厉声阻止,鸢儿置若罔闻。她抬手,用簪子朝虚空中用力一划。
随后鸢儿感受到,一直以来束缚着她的法术不在了。与此同时,大嫂的呼喊声停止了。她回头,看见大嫂摔倒在地,嘴角淌出鲜血。她陡然意识到,这道束缚她的屏障,是与大嫂命脉相连的。
“鸢儿……”大嫂沙哑着嗓子,近乎哀求,“你听嫂嫂的话,别出去好不好……你待在嫂嫂身边……”
鸢儿走到她身边,隔着光栅静静看她。
“你听话……我和你大哥不会害你的……”
“大嫂,对不起,”鸢儿从手上摘下来一枚戒指,“这里面有疗伤的药,你看看有没有你能吃的。”她把戒指扔进光栅里。
首领夫人捡起戒指,再抬头时鸢儿已经往外走。“鸢儿!”夫人大喊。
鸢儿并未回头,也未曾停下脚步,声音坚定:“吴言是我丈夫,我必须要找到他。”
易安谷的光柱里,玉卿站在光圈边缘,隔着光幕去看外面的黄沙。那些被长元扫走的妖魔又聚集起来,隔着光幕怒骂他们。长元早已把声音隔绝,也听不见它们在骂些什么。总不会是好话。
吴言看着玉卿那专注的神情,忍不住刺道:“你再看,沙漠里也长不出花来。”
玉卿分给吴言一个眼神。
吴言继续道:“我还当你们神灵有多好心,造出一方天地来让它们生活。呵,是我想多了。”
“这里从前不是这样的。”玉卿抬手,幻化出从前的地形。那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山谷,一条小河从谷的两头相向而行,在谷地中央汇成一个湖泊。湖边有绿草,有鲜花,有翩翩的蝴蝶和低飞的蜻蜓。草地再往外是树林,林中藤蔓与绿藓繁多。
本以为玉卿也会刺他几句,未曾想她是这个态度。吴言感觉自己被外面的沙子淋了一身,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长元看着悬在身前的易安谷地势,道:“几千年而已,这里的水就已经蒸干了吗?”
吴言道:“何止是水,连心都干枯了。外面的那些东西,当初或者还有个人样,现在?一群恶鬼而已。”说罢又斜眼睨着玉卿。
长元道:“我知你心中烦躁,犯不着这样含沙射影。”
吴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长元站在玉卿身边,同她一起低声议论着如今的状况。许多法术在易安谷中不能用,且这里没有什么富饶的灵气,若是法力干涸,行动便只能倚靠自己的力气。外面那些妖魔如此癫狂,便是因为在多年的物资匮乏之中,他们只能以杀戮的方式,吞噬其他人的修为,好让自己活下去。还有一些黑影,是死去的生灵的怨气所化,它们最恨的便是将他们关入易安谷的神灵,因此神灵的净化之力只能激起它们更多的怒气,引来更多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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