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走,云贵妃一事也落下了帷幕,横行后宫三年的云贵妃自此贬为庶人,就连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三阿哥也被送去了太后的寿康宫由太妃教导。
太后也不再多坐,丢下众人离开了华阳宫,皇后主持大局,安排众妃嫔与命妇去华阳宫花厅相聚,临走时特意留下恩旨,众命妇可在宫中逗留到晚上。
这一恩旨,令许久未与家人团聚的嫔妃命妇们感恩戴德,皇后贤良的名声更加传扬了出去。
清姝和清妤自然赶在头前去见两人的母亲,英国公夫人。
英国公夫人年逾四十,光华依旧,一身命妇装典雅大方,温文尔雅。只是脸色不太好。
清姝刚见,就上前一把握住了英国公夫人的手,担忧道:“方才席间时,女儿遥遥相望,见母亲的脸色尚且温和,是否是方才出来风吹着着凉了。”
清妤也在一旁,见此认真的观察着英国公夫人的神色,见确实如姐姐所说,重逢的喜悦顿时被压下一半。
英国公夫人反握住清姝的手,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往日母亲只知后宫是个铁笼子,今日才知道,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宠冠六宫的云贵妃就这么轻易倒了?”
清姝听言不经笑了起来,柔声安慰:“母亲不必担忧,云贵妃谋害皇嗣,陷害宫妃,这样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我和妹妹不做到这一步,也不会面临这样的风险。”
“是啊,母亲,你别担心,既来之则安之,我和姐姐如今的命就是如此,注定一辈子要老死宫中,哪能每日担惊受怕。”清妤笑道。
比起刚进宫时候,经过两年的宫里生活,清妤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以往调皮,任性,如今渐渐收敛,遇事独挡一面,想到这些,清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英国公夫人叹了口气:“母亲是觉得自己无用,云贵妃母族势大,可这仍然抵不过圣意,如若你们俩有一日走到如此境地,母亲与英国公府只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是啊,如今的英国公府,怎能与云氏相比,云氏尚且一朝倒塌,可若是换做英国公府呢。
清姝自然不能说出这样的顾虑,她笑道:“母亲,我会和妹妹守望相助,在宫里好好过下去,况且我们还有君离呢,等君离长大了,在军营立了战功,我和妹妹就有依靠了。”(白君离:清姝清妤的弟弟。)
母女三人说到君离,沉重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白君离,那是她们英国公府的嫡系子,那是她们母女三人的依靠。
清妤问:“那个臭小子怎么样,害的我和长姐日夜为他担心。”
英国公夫人眼眸里升起淡淡的骄傲:“君离在北疆极好,每月一封信送回府,已经立了些功。”
清姝淡淡点头:“君离平安就好,母亲,他可说过何时回京城,他也年满十五岁了,该是定下亲事的年纪了。”
“是啊,母亲,咱们英国公府人口稀少,这一代更是只有那个臭小子一脉单传,得让他早点娶妻,生个十来二十个侄儿侄女,这样母亲每日在府内含饴弄孙,岂不美哉。”清妤滔滔不绝地规划着美好未来。
英国公夫人显然早已经提过娶妻之事,听到她俩问起,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
清姝早已看出,问道:“可是君离不愿娶妻?”
“是。”英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早前我就写信去说过,他说大丈夫立行于世,当建功立业,以求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如今他大志未竞,不愿过早娶妻。”
听到这番话,清姝不由得欣慰:“君离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都如此说了,额娘就随了他。”
英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
母女三人坐在花厅外,周围无人,又有明月婵月等人守着,是以倒是颇为隐蔽,说些私房话也是以的。
英国公夫人踌躇片刻,终是说道:“林夫人有意为林瑾说门亲事。”
听到林瑾这个名字,清姝依然心头一震,清妤怨怪的看着英国公夫人,长姐如今可是听不得这个人名的。
英国公夫人见状,忙道:“姝儿,母亲是想着此事你是该知道些,母亲,”
“无妨。”清姝打断了英国公夫人笨拙的道歉:“不知林夫人有意哪家小姐?”
英国公夫人顺着话:“户部尚书秦大人家的嫡三女。”
秦三小姐?清姝将这个名字与心里的记忆对上了号,是一张清丽的面容,此人与清姝倒是颇有渊源,是清姝和清妤在书塾的同窗好友,昔日同窗印上脑海。那个喜欢笑的女子,温文尔雅的向她道“白大小姐。”
清姝勾起嘴角笑了笑:“秦三小姐是个好人,林瑾与她也是良配。我身在宫中不便,劳烦母亲在二人大婚之日替女儿送上一份贺礼。”
英国公国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清妤则在一旁,深深叹了口气。
时至傍晚,宫中的命妇夫人陆陆续续都出宫去了,英国公夫人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
落泪,哭泣,欢笑。
清姝本不想哭,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觉落了下来:“母亲,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
“母亲定要保护好身子。”清妤叮嘱着。
英国公夫人也嘱咐二人顾着身子后,由嬷嬷守着离开了紫禁城,一切尘埃落定。
姐妹二人一路伴随着回宫去,有星月作陪,微风阵阵,实乃幸事。
走到半路,清妤终于忍不住问道:“长姐,今日之事,”
“你不必管。”她未出口的话直接被清姝打断了。
“长姐,谢谢你。”清妤喉头一哽。
清姝上前一把搂住了清妤,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笨妤儿,姐姐说过会一直护着你,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微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衫,一股暖流在二人心中缓缓流转。
送走了清妤,清姝回到宫中,很快收拾宽衣,立马躺在了榻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她的眼里心里脑里,都是那个在他面前笑着叫他姝儿的少年,清姝从榻上坐起,狠狠的打了打床铺,她都看不起自己。
她进宫了,难道林瑾就不许娶妻吗,那个秦三小姐,,清姝低低的抽泣起来,她的林瑾啊,那是她的林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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