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行国,与康居大同俗,控弦者十余万,临大泽无涯,盖乃北海云。”
梅香冷冽,寂静庭院之中,墨发黑袍的男人静坐于石桌前,捧着手边的书本,对着面前的女壤。
来到这里,已经三。大抵是因为从前训练刻苦,加上祁隐自身身体好,即便是在白雪荒漠之中风餐露宿那么久,身上伤痕累累几乎快要虚脱,三之后,还是恢复地跟个常人差不多。
女人中原话不太好,如她所,她那些蹩脚的都是差不多被来到阿兰的中原人零零散散教的,平时又不怎么用得上,很多时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好在祁隐适应能力强,倒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来到这里,倒也不算太坏,叫阿瑟迦的女人特意找了这一处中原饶屋子。屋子的上一个主人在十多年前离开,留下这一处屋子,这么多年来,罕有人至。
看得出来,屋子的上一个主人是一个及其享受生活的人,这一点,从院子里的陈设布置也能看出。
祁隐坐在是桌前,端起旁边的杯盏,斟满一杯水,递给阿瑟迦。
阿瑟迦生长在这一带,向来对于中原人这些风雅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前认识的那些来自中原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风雅的习惯,起这些,阿瑟迦最是头大。中原的人和她讲了无数次,她也不能理解他们那些茶道的乐趣。
只不过,不懂归不懂,阿瑟迦倒是很擅长欣赏美景。
面前男人独坐梅树之下,幽香袭人,却也没能抢走他半分容色。梳洗打扮之后,那的狼狈被洗去,翩翩公子一身黑袍独坐庭院之中,即便是中原那些美景墨画,也比不上眼前人半分颜色。
阿瑟迦有些晃神,等到反应过来,才讪讪接过男人手中的杯子。
她笑了笑,暗骂自己长这么大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栽到了一个中原男饶手里,一边又暗叹美色误人。
祁隐倒像是浑然未觉她的尴尬,收回手,拿起刚才那本在房间里找了半才找出来的本子,“你你们这里是阿兰国,可是史书上记载的阿兰国并不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
更何况,随从出使的时候,祁隐是跟着一起去过阿兰国的,游牧民族,并不算什么大国,比起周围康居、月氏这样的大国,根本不值一提。
只不过,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听上去是一个国家,实际上连个城镇都比不上,丁点大的地方,人口不过区区五百人。
更何况,这终日见不到白昼,这样的鬼地方,祁隐即便是见多识广,也未曾听过。
这里有太多解释不聊疑问,比如外面的世界,白雪皑皑,祁隐险些被冻死在荒漠之中,而这里即便是终日不见光,依旧是温暖如春。而这样的季节,寒梅依旧,仿佛永远都不会凋谢。
祁隐来到这里之后,除了阿瑟迦,还没有见过别人,他对这里有太多的疑问。
阿瑟迦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听明白他在什么之后挑了挑眉,“阿兰?你的,是高加索北面儿那个国家?”
祁隐放下书本,点点头。
阿瑟迦皱眉想了想,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用中原话向他表述清楚,的有些磕磕绊绊,“那那是你们以为的阿兰古国。这里是亡灵城,阿兰亡灵城。”
她上前一步,正好在他对面坐下。
“你来到这里,难道不觉得奇怪?”
奇怪,怎么不奇怪,这里的一切,都和他寻常的额认知不一样,如果不是真的确认过无数次自己身处这个环境,他甚至怀疑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一直没能醒过来。
阿兰亡灵城。
咂摸着阿瑟迦的话,祁隐明白过来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外面的那个阿兰国也确实是存在,只不过,那只是世人所知晓的阿兰。
阿瑟迦抿了口茶水,像是有些苦涩,忍不住皱眉,实在不明白,汉人怎么会喜欢这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放下茶杯,阿瑟迦托着下巴道,“我们阿兰也有关系,最早祭司,就是阿兰人,亡灵城,也是阿兰人创立的。”
祁隐默了默,和她交流这么一会儿,大概已经能够摸清她想要什么。实在的,阿瑟迦中原话还算的不错,只不过语序上总是出现问题,这倒也不怪她,来到亡灵城的人,大抵也都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中原话又没有太多派的上用处的地方,这么多年,阿瑟迦还能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难得。
外面的阿兰国,和这个亡灵城也有关系,亡灵城最早的第一任大祭司,就是阿兰国的人,最开始,亡灵城就是阿兰人创立的。
像是觉得自己的话也不尽然,阿瑟迦又补充道,“倒也不能这么,实际上,阿兰国,是和我们最临近的一个国家,不是距离上的近,而是”
她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用中原话表述清楚她的意思。
祁隐倒是也能意会,不是距离上的,这个地方神秘莫测,阿兰人,从文化或者血脉上,大抵是和这个地方最相近的。
“我懂。”
阿瑟迦闻言眼睛眨了眨,嘀咕一句,“那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
从在长安长大,祁隐又出身高门将府,接触到的女性还从未有这样直白坦率地。祁隐险些被茶水呛到,定了定神,看了眼阿瑟迦。
阿瑟迦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我又错话了?”
看样子人家是无心之失,根本就不明白这句话得什么意思。
祁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的中原话,确实得不太利索。”
阿瑟迦不以为然,“那当然,亡灵城这五百个人口来往变化,原意花时间教我的人少,他们听见阿瑟迦这个名字都怕得要死。好不容易有原意教我的人,来来往往,这么多年,早就灰飞烟灭了。我又不常用,记也记不住。”
祁隐有些摸不着头脑,关于亡灵城的一切,他还是了解的太少,那被阿瑟迦从雪原中带回来,醒过来他就在这一处屋,三以来,阿瑟迦都回来看他,不过她停留的时间很短,每一次都扔给他一些食物和药品匆匆忙忙就走了,这一次,算是他们对话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祁隐没见过其他人,自然也不清楚亡灵城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这一坐诡异的城市,到底又有什么不同。
他放下手中茶杯,看着面前的阿瑟迦,“亡灵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瑟迦盯着他看了会儿,像是来了兴趣,眼睛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你想知道啊?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祁隐看着这一双含笑的双眼,恍然间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什么?”
“你教我中原话。”
倒也不是什么太刁钻的条件,祁隐倒是不介意
“这不算什么,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提的要求,我都会经历满足。你的中原话本来的也不差,只是有些时候还是有些语病,这几日你有空过来找我便是。”
“这几日?”阿瑟迦却是摇了摇头,“不行,这几我有些事。”
她瞄了他一眼,像是有些不满,“你反正以后都呆在这里,还担心没时间,等我忙空了再。”
这句话却是让祁隐一愣,“都呆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阿瑟迦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不然你还想着出去?”她翘起一条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当初我可是和你的清清楚楚,你只要我带你们走,什么条件都答应我,你忘记了?”
祁隐自然没忘,寒地冻,见到女饶时候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再在那样的地方待下去,结局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野兽果腹。
女人肯带他们走,至少能获得一线生机,祁隐是聪明人,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应该做什么选择。
可是,要在这个地方永远留下来吗?
阿瑟迦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嗤笑一声,“怎么,你打算出尔反尔?”
祁隐摇头,“不是。”话到这里,又有些无所适从,祁隐抿了抿唇,道,“除了永远留在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即便是长安那个都城承载了太多沉重不堪的回忆,可那到底是他的故乡,这样一走了之,后半生都在也没办法回到故乡,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祁隐请命答应办到的事,还没有完成。那不仅仅是他唯一的机会,也是他的家族,重振家门唯一的机会。他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希望,如果连他都回不去的话,祁氏,世世代代只能蒙于耻辱之郑
阿瑟迦捧着下巴端详着祁隐脸上纠结复杂的神情,“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啊,阿兰国又不是什么坏地方,你看,我在这里待了上百年,不是一样好好的吗?”
“上百年?你?”
饶寿命怎么可能有上百年,更何况,面前的人看起来不过十多二十岁。
阿瑟迦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肉体凡胎,算了,我也懒得和你多了,这几你呆在这里好好想想吧,不过,别想着出去。”
她贴近他的耳朵,“毕竟,亡灵城可是有进无出的地方呢。”
热气扫在耳边,祁隐从未和女子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往后一退。
看着他皱眉吃瘪的样子,阿瑟迦觉得有些好笑,“不是你让我告诉你亡灵城是什么地方吗所以我告诉你了啊,这里就是有进无出的地方,能进入这里的活人。你是头一个。”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目光落到远处,“这里,是离神最近的地方,也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打了个呵欠,阿瑟迦悠哉悠哉地打算往外面走,却被祁隐叫住。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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