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姜止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宫,明天再跟松南说这些消息的。
可她路过杀伐堂,没忍住问了一嘴守卫大哥:“哎大哥,堂主大人回了吗?”
那守卫摇头:“还没见着大人出来,应该是还在书房。”
她点点头:
“那正好,我新得了些线索,正好跟大人说一嘴。”
松南正待在书房里,翻看那叠拓印下来的纸。
他妄图通过这几张纸,去推测一个少年的人生。
姜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堂主大人?我能进来吗?”
松南:“进来吧?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宫?”
她放下斗篷的帽子,搓了搓冻红的手:“刚刚去跟了一下那个老头,发现点儿东西。”
松南笑:“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不是偷听墙角就是去跟人,没有点儿正派地作风。”
她不甚在意,摇头晃脑地说:“正是因为有像大人这样的正派,才会滋生我这样的小正派,相互合作,就能取得胜利!”
松南是太过正派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愿意去做,那自己就努努力。
姜止:“堂主大人,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意思?
松南慎重起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她回:“我跟着老头去了赌坊,在赌坊外面我逮了一个乞丐,那乞丐说,他觉得老头有失心疯。”
“因为他对一个书生经常是不同的态度,有时候非打即骂,可是过一会儿两人又亲昵若父子。”
“我在想,这会不会根本就是两个人?是两个长得一样,却身份不同的人?”
“是有的。”
松南沉吟片刻,回答说:“我少年时曾经和师父一同四处游历,曾经在一个村子里,见到了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都是一胎所生的亲人,有兄弟,有姐妹,甚至还有姐弟等等,他们在长相上能达到九分的相似。”
九分相似?
一胎竟然可以生两子?
姜止都不知道该惊讶哪一点了,只张大了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天呐!一胎竟然可以生两子?那个地方难道是有什么魔力吗?”
“不是有魔力,”
松南叹气:“其实宣国也应该有这种情况的,只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太少见,所以人人都以为这是妖邪作祟。”
“一般都会瞒下这件事,或者直接弃子。”
等等。
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陵游!他是弃子!”
如果是这样,那几乎可以说得通了。
为什么大家嘴里的陵游完全不一样,却都有着相同的长相。
如果这一开始就是两个人呢?这不就说的通顺了吗?
姜止心里有一种错觉,她总觉得,真正的陵游现在很危险。
“你再看看这个。”
松南递过去一张纸条,是贯城飞鸽传回来的书信,上面写着:
杀陵游者系仇家书生,凶犯已认罪俯首,明日启程回府。
杀害假陵游的凶手找到了。
那真正的陵游去了哪里?
离王城十里之外的惠城倚翠楼里。
喧嚣热闹的大堂后面的庭院里,蜷缩着一个浑身脏污,散发着颓然气息的人。
隔间外。
“哎,你说,这小笼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他还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似的?”
这小笼是倚翠楼责罚不听话奴仆的地方,一般哪个小倌儿或者仆役不听话,就断水断粮,扔进去待上两三天。
可这个男子进楼的第一天,什么事儿也没犯,就直接被扔进了笼子里。
现在为止,已经有三天了。
那里面的人从来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吃过一点儿东西,甚至动都没动过。
一个小厮回答:“你知道什么呀,他被划烂了脸,又被打断了腿,根本卖不出好价钱来,亲娘哪里舍得给他请大夫呢?”
另一个小厮叹了一口气:“那倒是,就算治好了,凭着他这幅模样,估计连药钱都赚不回来。”
那个面善的小厮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他拿起水缸里的瓢,舀了一瓢水塞进小笼里。
“唉?山灵你不要命啦?你偷偷给他递水亲娘发现了肯定会打你的!”
被唤作山灵的少年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过是挨顿毒打罢了,有什么关系呢?我倒是希望这个男子挺不过来,就这么去了也好,否则等他病愈了,等待他的,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悲惨呢。”
说到这儿,另一个少年也难受了:“我们虽是卖身,但穿上衣服后好歹也存着几分的体面,他面容尽毁,恐怕只能沦为最下等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口,因为两人都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双腿被折,又面容尽毁,就算伤好了也只能被扔进后巷,做着倚翠楼最腌臜的差事,沦为那些穷苦又低下的人的泄欲工具。
等到两人散了,小笼里的男子才动了动身子,伸出一只手费力地拿过那个水瓢,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末了,还不忘把瓢扔出去。
他真的要死了吗?
还是说要苟活在这腌臜之地?
他受了太重的伤,脸上,腰腹,还有断掉的双腿。
谁还能救他呢?
谁能穿破那个阴谋,发现真正的他其实快要死了?
如果有人能救他的话,那估计是神明吧。
杀伐堂内。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大殿里,还有三个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凶杀案已经结了,可现在更重要的一个案子被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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