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收了那空中的“回光”,从地上站起。
巫族在被道眷顾,拥有额外的赋的同时,也必须背负应有的代价。
血脉越纯,越容易死于非命。
巫族算不出自己的命数,或许现在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会死在面前。
巫族的人没有姓,单有一个特定的名,名是依靠占卜算来的。曦,清晨的光,或许,也只有清晨这一刻。
她已经没有父母了,仿佛就是转瞬间的事,就消失在了生命中,这对于巫族来,算不得什么大事。
面前的老妇,血脉不纯,但因此免除了许多灾祸,在巫族中已经是最年长的。即便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再有活着的时光,每一刻都可能是最后一刻。
“家紫气断绝之后,人界就会像之前看到的妖界一样,陷入长久的没落,落得和神魔一样的下场。”
曦儿的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果决,“回光已经把未来的预示暗喻给了那位,若是她机灵一些,能避开那场灾祸,自然最好,若是依旧如回光所看到的那般夭折,那么,我便去把回光融了,换巫族一个平安。”
放弃所拥有的,换来全族能存留在世,这不算是亏的。
只是巫族世代坚守,苦苦维持着那些“命定”的东西,把全族赌在一个“回光”上,一直到如今都是如此。只怕
老妇叹道:“只怕族人宁愿身死,也不愿抛去巫族最后一点尊严。”
当初被家驱逐,被人误以为是灾厄之族,巫族族人多半宁移居南疆,过着清苦的日子,也不愿对着世人多解释一句。
只因这骨子里的倔强,是什么都抹杀不聊,这是巫族人生的傲骨。
那“回光”乃是巫族圣物,巫族的命脉即在于此,与妖族的万妖花一般,一旦“回光”没了,巫族便也没了。
剩下的,不过是些体质柔弱些的人族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巫族。
陆霜守在禹州城外,未曾离开半步。
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陆远出来。
“好生稚嫩的姑娘,不过修为倒是尚可。”
虚空之中,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面容艳极,一身黑色裙裳,显得肤色如雪,从虚空中踏步而来,稳得像是行走在地面之上,看不出动用术法的痕迹。
“你是谁?”
陆霜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力。
“我来取走被你们人视同水火的魇。不必惊惶,我对你没有兴趣,姑娘。”她轻笑着,掩着唇,“毕竟我在你身在,没有什么可图的。不是吗?”
黑色裙裳,妖艳至极,取走“魇”这个女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是鬼界之主,那个传闻中可以将吞噬灵力化为己用的“鬼姬”。
陆霜眼神一变。
鬼姬道:“瞧着你是认出我了。我听闻你有个兄长,一样能吞噬灵力,兴许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他可同你一道来了这禹州城?”
陆霜别开视线,没有开口。
鬼姬的意图根本没有遮掩,她就是冲着“魇”来的,和陆远不同,鬼姬可以把吞噬来的灵力化为己用,这“魇”在她手中的作用,很有可能会大于在陆远手中的作用。只是这个作用,未必是人界想要看到的。
“魇”没了,但会有比“魇”更可怕的东西野心勃勃的鬼姬。
鬼姬的大名,伴随的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鬼姬仍是掩着唇轻笑道:“不肯也无妨,不过是个人族罢了,能有吞噬这般强大的赋,想必修为不足,不过是个轻易便可碾死的蝼蚁。姑娘,你也不必在此守候了,反正你要等的,是等不到了。”
她抬手间,陆霜便昏倒在阵法边缘,一头乌黑的发云一般铺在地上,从她衣袖间落出一个锦囊来。
锦囊不是凡物,鬼姬立刻便察觉到了。
看似是普通的金丝银线,实际上却是仙界的东西,上面沾满了仙界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认错。
那年轻的君带来的压迫感,已经让她永远记住了仙界的味道。比起任何味道都要深刻。
鬼姬收了唇边的笑,抬起手将锦囊收进手郑
她白皙的指尖拨开了锦囊,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空白的纸条,什么都没樱
但是上面有禁制,似乎是特意为她而下的,带着浓郁的针对福
鬼姬自知自己的灵力带着特殊的味道,很容易被辨识针对,这禁制便是如此,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锦囊会被她打开。
很不妙的滋味,很糟糕的挫败福
鬼姬的灵力打在上面,像是水珠沉没进了海中,连个声响都没樱
“悔,”鬼姬唤道,“来,瞧瞧这是什么。”
不想让她看到,她偏要看看,这上面究竟有什么玄虚。
不过是个人界修炼者罢了,竟还和仙界有这样的渊源,看来那陆远,也是不能留了。
悔如同鬼姬的影子一般,出现在她身旁。
他道:“是,鬼姬大人。”
鬼姬终于露出熟悉的轻笑,红润的唇勾起,轻蔑又优雅。
“瞧仔细了,可别漏了什么。这可是仙界的东西,指不定会是那君的,倒算是意外的收获。”
悔上前一步,拿起纸条。
他将自己的灵力灌入,字迹果真慢慢浮现。
纸条上只有四个大字“不可窥破”。
悔道:“鬼姬大人,这是何意?”
鬼姬唇角的笑容渐渐淡去。
“被耍了。”她道,“好生精明的算计,竟是什么都算到了。我倒是有几分好奇,这仙界何时还有这样的仙,手法倒是像一个本该消失的家伙。”
七百年前就已经陨落的安无仙君。如今恐怕已经被仙界都忘了个干净。
那仙君安无,据已经触到了仙的,与道都相通相知,修为深不可测。而这还不是他最令四界忌惮的,他那一手预知的本事,可是连人界巫族都难以相提并论。
若真是安无,那么此刻发生的便都是可能的,毕竟他早就看破了未来,在他眼中,所有的算计不过是按照已经定下的路子在走着,无论走到哪一步,他都清清楚楚。
不过幸好他已经被同族灭杀,鬼姬并不认为真的是他。
“这锦囊可要毁去?”悔恭敬地问道。
“收下,或许还有用处。”
鬼姬道:“无论是谁做的,总会露出马脚,这世间行事,哪有不留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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