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她反应迅速,知她身手定然不凡,唯恐她回神后反攻而自己难以招架,便趁她失神的当儿决定先下手为强,就地挥剑点刺,一如蛟龙出海,蟒蛇离窟朝她刺去。
眼看剑锋就要刺到她喉咙上了,一旁干着急的风狼终于看不下去,纵身一跃,冲了上去,将少年手中利剑咬落。
少年吃痛翻了个地打滚儿往后退,捂住受伤的手,望向女子身旁忽然多出的一头凶神恶煞的白狼,深知继续缠斗下去,定然于己不利。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果断弃剑翻墙逃走了。
彩娟见紫璟站在原地里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发呆,扑棱着翅膀落到她肩膀上,用喙子啄醒她,道,“别愣了,人都跑了!”
紫璟回神后,满脸惊喜道:“看见没,是他。”
风狼将剑叼到她面前放下,道:“是他又怎样?他现在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他下凡了。”紫璟弯腰把剑捡了起来,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追上去,却被彩娟拦了下来,“主子,你醒醒!就算下凡又如何?你可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明知没结果,何必去招惹。”
明知没结果,何必去招惹。
她低头凝眉,望着手中寒剑沉默,最终放弃追寻,转身跨进药房。
张家药房不大,可药柜陈设却是十分的奢华。
只见它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柜子,点不明的药数。大柜子小柜子,金柜子银柜子,石柜子木柜子,琳琅满目,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看一眼就得眼花缭乱,看两眼保管心神震颤,若说从这其中寻几条细虫子,那可堪比大海捞针,难过登天。
这么废精神力的事,紫璟肯定不会亲自去干。她想都没想直接放出张大郎,让他找,自己则坐在一旁发呆。
这一来二回,张大郎也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厉害,不敢多说,只听话,认认真真地找寻起来。
只是,但凡放虫子的地方,他都找遍了,没找着就是没找着,连带着那本破旧古医书都没了踪影。
这可把他给急坏了。人这一紧张,呼吸就不顺畅了,粗口儿喘着气,冷汗儿哗啦啦地流,生怕自己因此得罪了紫璟,亦或者再起事端。
紫璟亦并非执拗之人,半年已过,一个荒废了这么久的府园,会有多少人出入可想而知,东西遗失,也实属正常。
这边的线索断了,那就找别的。反正才第一天,她也没指望能一下子破案。
她将张大郎收回清幽境后,便带着风狼彩娟离了张府继续逛荡。
相月城夜晚的环境远比白天好得多。
虽满城的尸臭依旧,可天气不热,空气疏通,时不时还能闻到一两口从附近山林里吹来的清新气息。
且晚上也是妖魔鬼怪盛行的时间,说不定能偶遇一两个熟知情况的妖王鬼王交流交流,就算没线索,问一下路也是可以的。
可她终究是天真了。
望着微微发白的天空,已经逛了一整夜的她,别说人影,连只鬼影都没有!
实在累得不行,便找了个看似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累瘫的风狼彩娟见她终于肯停下,喜出望外,一趴到地上便昏沉沉睡死了过去,发出震天鼾声,让整条静谧的街道瞬间喧哗起来。
她是真不明白,它们是怎么做到能在这么恶劣环境中睡着的。
她将目光投向远方,发现山下不远处一户人家高高耸起的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将将升起,就被晨风扰乱了本该上升的路径,歪歪斜斜倒在西北方,散了。
烟囱下,一个瘦小嶙峋的身板正蹲在炉灶前添柴烧火,厨房外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咒骂声:“混账东西,恁的做点事磨磨蹭蹭,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被称为混帐东西的人儿依旧蹲在灶前无动于衷,灼热的灶火映红了整张枯瘦泛黑的脸,失去比例的硕大眼睛茫然地睁着,也不知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忽地一下,她被一只脚踹倒,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提着个桶水挨着她走过,哗啦一声,是缸底与水流碰撞后发出的声音。
男人提着木桶骂骂咧咧走了,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买了个酒奴还得自己干活,这种打水洒扫庭院的事本该是她干的。
混帐东西没有吭声,从地上爬起继续添柴加火,仿佛刚才那一脚根本没踢到她身上。
男人说得没错,她不过是这个家的一个奴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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