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内心深处是有恐惧的,她怕她会死。如果他们失败了,自己作为参与者,会死的。
她兜兜转转进了御花园,围着池子转了一圈。
在白色石桥上,她凝视下方水面上的风荷圆举,又一次想起,那天他们在河面上放河灯,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如果能再来一次,金山一定不会在初次见到画中公子时,在背地里咒骂他,也不会恶作剧把他推进深坑里。
她应该在内侍监外面的官房里见面时,就拥住玄羲,不让玄羲在梨花树下独自伤神。
更不会想要从他身边逃开,引得他骑马来寻找自己,从玉真观追到城门口。当他们共乘一骑时,她不应该想方设法躲开。
她不应该把茶泡的太浓,也不应该把墨研的太淡,更不应该看着风把宣纸吹走还偷笑。
她太想念那些时光了,想念那些太子天天要求她跟在后面的时光,想念那些他们朝夕相对的时光。
过去的自己居然愚蠢的以为,那是煎熬。原本以为他们可以有多好时间待在一处,时间多得都要生腻。
太子当着沈王后的面,大声地说:“不是什么丑闻,是真心。”他拉着金山跑出中宫,金山不应该别别扭扭的,而应该大声的告诉玄羲,她也有真心。
她做过更蠢的事情,太子关心她时,她还出恶言,伤他的心,说自己没有资格成为太子的朋友,更没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其他人。
甚至还指责太子,她是他的人,这种话让自己难堪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说玄羲的爱让她难堪,让她屈辱。
金山对着池塘里的荷花,走神良久,那绯色的荷花竟是要被金山看穿了。
从椒兰殿到御花园的距离不远,但金山走了这几步心就跳的厉害,胸口像是有什么要迸发开来。她的心似乎坠到水面下。她的双手不停颤抖着,如果三天后,她和太子有一人出事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短。
原来这就叫遗憾。
金山的面上有水迹,抬头还以为不知不觉中降下的轻蒙细雨,一摸,原来是自己冰凉的泪珠。
金山的心肝一向坚强吝啬,就算再苦再累的日子也很少哭,但进了宫以后却时常会哭。
以前觉得哭没有用,除了会让自己喉咙发干,眼睛发酸外,毫无作用。可她现在常流眼泪。
因为有人疼她了。
不论她是“男子”,还是女子,玄羲都会疼她的。她可以放肆地哭。
金山在泪眼朦胧中入睡,又度过了生死未知前的一天,度过动荡岁月前的一天。
翌日一大早,金山便在门缝前捡到了一张四四方方折叠整齐的宣纸。
上面写着:
“我与你,从茶馆的误会开始,从树下的相逢开始,从殿中的墙头开始,从山顶的逃跑开始。
而结束是万万别想了,此生此刻,至死不渝。
我想让这世间万物都映在你的瞳孔,想带你走过江河湖海,想做的事情尚且许多。
他们心系天下,我只在意你一个。我们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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