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本可以不拿生命去豪赌,她可以一直扮作男子,掌握自己的命运和生活。可她却愿意去这样赌。
无异于自我献祭和自我奉献。
上古时代每一个食血者的诞生都要一个女子被迫献祭,而金山自愿献祭。
上古时代,衅族人每每向邪灵献祭自己的母亲,邪灵就会把力量分享给她的儿子。邪灵将他的力量分给衅族的男人,衅族男人不但拥有了邪灵的力量,更和要靠着吸食人血维持这种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力量。
这便是夜王的前身。
冥冥之中,自愿牺牲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也可算作,王后所言的,人的意志。
金山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中终于梳妆打扮妥当,正是云鬓飘萧绿,花颜旖旎红。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衣裙上落下红色的胭脂,不仔细看就像一滩半大不小的血迹,望着这滩“血迹”,金山想到了柳牧景。
不知道柳兄伤势如何?
那天在大雨里,看着羽林军把椒兰殿外的宫道围堵的水泄不通,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王出动羽林军抓捕她。
而柳牧景,那个不怎么喜欢她,不欢迎她的柳领率,居然舍命护她。
她忘不了,跑回来时柳牧景靠在墙角,几十个人围着他,他的身边是雨水滴落在地上形成的一个个血红色的水泡。
金山往前跑了几步,看见一个羽林军正对着受伤的柳牧景的头部挥刀。
现在想起来,脑子里只有柳牧景受了重伤挣扎,还有鲜红浓郁的血迹。
倘若有机会,她要好好问一问柳牧景,为什么会舍命救下自己。她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但现在不是时候。她有更总要的事情要等待。
昨日,玄羲在离开椒兰殿时,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向她请求一个约定。
“不论以后会有何种艰难时刻,一定不能抛下彼此。”
金山不知为什么玄羲一定要和她有此种约定。
有时候不得不说人的预感。他在心里千遍万遍的叮嘱金山,不论未来如何艰难,一定不能抛下他。
而金山想得是另外一番伤心事。
她还没有和玄羲去看过护城河上的荷花,现在荷花开的正好。
她还没有和玄羲一起翻遍藏书阁的书籍,现在藏书阁整理得只剩最后一点。
她还没有和玄羲一起见过养母,现在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娘。
她还没有和玄羲再逛一次街,也不知道自己街上的书摊怎么样了。
越到临了的时候,似乎越是能想起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金山一人等着玄羲过来,告诉她,他们的计划,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到了夜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宫里静悄悄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燥热的天气让金山辗转反侧。
这是她在宫里度过的第一个炎夏,去年天热,她还睡在屋外的院子里。
金山心事重重的起身,赤足走到殿后的回廊。
金山向东绕过假山,走过许多细雕花样的门栏窗隔,下了白石台阶,原本的空地上,她种了许多菜蔬,可惜,那些瓜果还没有成熟,以后也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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