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元璟赶到城南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城南小巷内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外围了不少人,众人虽然被官差隔开,但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努力抻长脖子往里看去。
牧元璟翻身下马,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对魏旭道:“去分散四周的百姓,让林宁派隐世衙暗卫在暗处守好城门,若有可疑的人出城即刻拿下。”
魏旭领命驱散人群,待百姓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了,牧元沉缓步进入小巷。
隐世衙是皇上特设的私卫,京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隐世衙的耳目,只有京城的衙门无法解决或者尤其诡异的案件才会上交给隐世衙。
魏旭便是负责这一块,所以永安说魏旭有事要禀的时候,牧元璟已经料想到案件只怕并不平常。
出事的人家位于京城城南区,城南区聚集的都是些做生意的小摊小贩,城南区从未出过什么大案子,顶多是些小偷小摸,如今到了惊动隐世衙的地步,让牧元璟不得不慎重对待。
出事人家的大门完好无损的敞开着,没有遭遇外力破坏过的痕迹,牧元璟跨进大门,东侧有三间屋子,三间屋子均是坐东朝西的方向,屋子的前面就是宽敞的院子。
院子当中铺着一大块布,布上面晒着不知名的农作物,西侧有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小小的浴房,浴房旁边的西北角位置放着一口很大的水缸,水缸很新,里面盛满了水,牧元璟初步观察完整个院子后抬脚往东侧中间的屋子走去。
倒不是因为有人提前告诉了牧元璟东侧中间的屋子就是案发地点,而是牧元璟进门后远远地就看见一只染着血的手从屋内伸出,悄无声息地垂放在门槛上。
屋内的方慕北原本正蹲在地上检查着什么,待看到来人后起身喊道:“王爷。”
方慕北去年刚行过冠礼,如今不过二十有一的年岁,他从记事起就看着爷爷验尸剖尸,原本方爷爷不打算让孙子接触仵作这行,原因不外乎是怕孙子被旁人嫌晦气,再一个是因为仵作的行当不好娶亲。
可是偏方慕北喜爱,非要往仵作行里钻,方爷爷拦不住,只得将毕生所学皆传给方慕北,隐世衙设立之后牧元璟刚好需要年轻且手法老道的仵作,方慕北因此就进了隐世衙,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了。
“王爷,这,这我没法验啊。”
牧元璟走到方慕北身边,眼下的情形倒也不是方慕北乱说,地上除了被血水染红的泥土就只有一副人的四肢,旁的部位不知所踪。
地上大滩的血迹之上,被砍下的上肢手掌向下冲着门的方向放着,下肢按照人体的比例摆放在原本应该在的位置,若是肢体完整的话,可以看出死者是俯趴着,脑袋冲着门口断气的。
“看出了什么?”牧元璟看着线索极少的现场。
“凭借残肢和现场的血量来看,可以确定被砍断的四肢是同一人身上的,而且死者确实是在这里被杀害的。”
“也就是说没有其他的受害者?”
方慕北点了点头,“死者为女性,断肢上的刀口平整,凶器是一把杀猪刀,而且死者被分尸的时候应该还活着。”
方慕北捡起离门不远处的一把杀猪刀送到牧元璟眼前,想了想多加了一句,“王爷,死者的十个手指甲都被拔掉了。”
如此残忍的虐杀,让他想到当时的情形就感到不寒而栗。
牧元璟看了眼手中的凶器,在听到方慕北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方慕北接着说道:“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发现死者的其他部位。”
牧元璟将视线从方慕北的手中移到染了鲜血的门上,“门上的血...”
“我进门的时候刻意查验了一下,是黑狗血。”
牧元璟将手中的杀猪刀递给身后的侍卫,然后绕着屋子慢慢地走了一圈,结束后又返回到窗前,他从窗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捻起一抹类似香灰的粉尘,对身后办完了差事又恰好赶到现场的魏旭说道:“送去王府,让李大夫看看。”
魏旭脚跟都没站稳又得了新的跑腿任务,当下不含糊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小心地收集起角落里剩余的一小撮香灰,仔细包裹好后往屋外走去。
屋内没有发现新的线索,牧元璟离开窗边,“死亡时间能推算出来吗?”
方慕北摇了摇头,“尸体被破坏的太严重了,没办法推测出具体的死亡时间。”
“死者的家人也不知道死者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方慕北指了指南屋,说道:“听邻居说死者的丈夫几个月以前跟隔条街的寡妇跑了,留下妻子和寡母,案子是邻居报的,邻居一早看到这家的大门开着,好奇进来看看,结果就看到满屋的血。“
“邻居被吓得够呛赶忙报了官,我们来的时候老太太正晕在门口,估计老太太是被吓晕的,周围的邻居都不敢进来,还是咱们的人来了之后把老太太抬进南面屋子的。”
方慕北正说着,忽然外面响起略显凄厉的哭声,“我的孙儿啊,我的孙儿啊。”
因着呜咽声牧元璟有些听不清外面的人在哭喊些什么,于是他走出血腥气浓重的屋子,隐世衙的侍卫正架住一位摊在地上衣着简朴的老妇人
牧元璟藏于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摩挲了下,又渐渐松开,对一旁隐世衙的侍卫轻声吩咐,“派人守在这里,和本案无关的人不得靠近,违者即刻押捕,”说完对跟着出来的方慕北道:“将残肢带回衙门。”
方慕北颔首领命,带着几个人把残肢收拾好离开了现场。
牧元璟走到院子中,看着被侍卫架着的老妇人,轻声道:“老人家,本王想问你几个问题。”
老妇人一听眼前的男子自称本王,忙不顾侍卫的拦阻扑跪在地,边哭边磕头,“您要为我的孙儿和儿媳妇做主啊,他还没生下来,儿子又跑了,如今我真是没法儿活了啊。”
老妇人的话有些凌乱,但大致的意思牧元璟听得明白,他扶起老妇人,“本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先平静一下好回答本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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