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州瞪了守卫一眼,只见梵心毫不客气地将大氅披在肩头,一阵暖意袭来,确实舒服了不少,守卫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四皇子好这口的……难怪都二十六七岁了,还没有娶妻。
那守卫带李乘州到了梁任之的牢房前,开了锁,便又领着梵心往里走,果然越往里越湿冷,若没有这件大氅,只穿着太监的衣物真是单薄了些。
“公公,到了。”
“谢谢。”
梵心面色冷清,那守卫见了也不多停留,一溜烟就走没影了。
开锁的链条声啷当作响,慢慢地,一点点被扯下,‘哗’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蔡延一惊,睁开双眼,有些激动地用那双略显干枯的手拨开脸颊上的散发,微眯着眼试图看清眼前之人,从蔡延的眼中梵心没有看见诧异,相反,他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激动地说:“你……果真还活着!”
当日蔡延携蔡元义到郕王府上时,梵心一直低着头,蔡延也并未去注意一个女使的模样,即便如今看到了,也没想到梵心就藏身于郕王府中。
梵心不语,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翻的有些破旧了,轻轻放在地上,泛黄的书面上写着‘孙子兵法’四个大字,歪歪扭扭,好似孩童的手笔,若不仔细辨认,如何也看不出这些拆开的偏旁部首原来是一个字。
蔡延瞪大的眼,别人不知这是什么,他如何会不知啊?那年戚昭月只有六岁,在戚府的庭院中舞剑,一招一式都颇有模样,他见着可爱,便来了心思,问她一个女孩为何不做女红,却喜欢舞刀弄枪?
蔡延沙哑的声音,从回忆中徐徐道:“你说,你要做征战沙场的将军……于是,我教你看孙子兵法……”
梵心神情淡漠,只从蔻色薄唇冷笑地吐出话来:“启蒙之情,昭月不敢忘,背叛之仇,昭月更不敢忘,开国柱石,宁国国事大于一切的人,最后没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朝廷诡谲的阴谋之中……可笑啊……”
梵心叹息着,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将那本破旧的满载着情感的‘孙子兵法’烧为灰烬,意为恩断义绝!
蔡延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将手伸进火中,徒手扑灭了火,可剩下的只有一些残骸。
蔡延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抚上剩下的半本残破的书页,哀叹道:“如今后悔,为时晚矣!当年我也是被人蒙骗,做下了糊涂事!之后我才发现事情不对,赶到戚府的时候已经……”
梵心不是来听他忏悔的,冷声打断:“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下去赔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可以死,为什么……我的元义是无辜的呀!”想到此,他早已知道,这少女是何等聪慧,若要复仇只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心爱的儿子何其无辜!
“无辜?你儿子买凶杀人,为了权贵,名誉,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能残害的人……谈何无辜?!”梵心见他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心中那一丝不忍也化作乌有,“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
“就算给你恕罪的机会,把当年‘谋反’的始末写下来……”说罢,拿出笔墨纸砚,轻放在牢狱中间的四方桌上,“就算你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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