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爹站在北溪院前踌躇良久,终是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扉。福叔跟在祝老爹身后不住感叹,“这院子以前都是我带人打扫的,里面的东西都按着四老爷以前的习惯放着的。”院整洁,除了刚刚落下的一地新雪竟然没有半片枯叶,屋内地龙烧的火热,书架,摆设虽是旧物件却一尘不染。
我与落葵的院子比邻而居,都是精巧的绣楼带两排厢房,与宣晖堂、北溪院不同的是,这绣楼的窗户不是以砂纸糊就,而是换了时下最时心明瓦,这明瓦可是一尺明瓦十两银子,整个绣楼糊下来少不得要千把两的纹银。我随着福婶的脚步迈入雪院,院中三三两两的梅花打着朵尚未开放,上到绣楼,远眺即是层层屋檐、格局俨然的国公府,近看即是一汪水塘半亩枯荷的院中美景,权贵之家果然当的起一个贵字。
晚饭时分,宣晖堂来人传话,老太太招了风寒,两位姐就在自己院中用饭即可,不必再过去请安。我从枫院拉出睡眼惺忪的落葵,”咱先去看看祖母,虽第一到家,且祖母发了话不必拜见,可礼数总还是要全的。“
落葵点点头,深以为然:”正好我去给老人家看看,也给爹证明下我还是有看病的本事的。“
宣晖堂卧房内,祝老爹正带着狗子坐在房中,我与落葵进屋时,祝老爹将老太太的手放入被褥中,正要起身去开方子。落葵笑得乖巧,同祝老爹撒娇道:”伤寒这样的病,哪里用的着爹的大驾,不如让我替爹遭了这累如何?“
祝老爹眉头一挑,思忖半刻:”你来也行,只是你祖母虽然一向身体硬朗可终究上了年纪,你开方要千万心些。“随即祝老爹转身对老太太告罪道:”母亲可否让二丫试着给您看看,她虽是跟着我学了很久,可却很少有机会能自己看诊。“
老太太笑的和蔼:”无事,让她来,我这身子骨好的很,一向没什么大毛病,伤寒正适合她练手。“
落葵提起裙摆两步跨到床边,将老太太的手拿出被褥仔细把脉:”祖母放心,我给您开药,保证药到病除,一剂见效。“
祝老爹看着她自信满满,不好多什么,只是摇着头走到桌案前提笔先将自己的方子写下。
落葵一面仔细把脉,一面详细询问:”祖母除了发热咳嗽,可还有其他不适?“
”有些流涕,其余倒也没什么。“老太太笑着答道。
”那就是这屋子里太热了,寒热交加而已,我去开方。“落葵站起身抖抖裙子,跑到桌边,拿着笔认真的写起来。
我刚刚要张口叮嘱老太太好生养着,不要太过劳累,就听得祝老爹一声怒吼:”胡闹。“
这一声吓得我跟狗子同时打了个哆嗦,老太太与屋里的一众丫鬟婆子也吓得愣在当场。
”伤寒杂病论你是怎么背的,怎么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我转头就见祝老爹将落葵写的方子重重的拍回桌子上。
落葵梗着脖子回道:”我哪里就又胡闹了,本就是祖母今早在码头吹了一早上的冷风,这屋子里地龙太足,寒热交错,我开的半夏泻心汤哪里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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