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啧啧地说,不知是羡慕,还是讽刺。
孟季问旁人这车队里的是什么来头,别人告诉他,皇帝在雒阳发出诏书,要请郑玄大师聚儒大议五经,各地士子都要去。
这位就是那位大儒,郑玄!
孟季点点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在这一天清晨,新城西门的城门丞发现一件怪事,平时总有许多老百姓聚在拒马前,给卫兵们赔着笑脸。
可如今却一个也看不到,这些士卒们已习惯了冷着脸把这些刁民斥退,他们突然不出现,一下还真有点不适应。
城门丞朝着旧城的城门口张望,看到远处似乎聚了很多人,隐约还有喧哗传来。他觉得有些不安,决定过去看看。
站在高台上的是个青袍书生,面容稚嫩,恐怕只有二十岁,他在台上走来走去,不时挥手,慷慨激昂地讲着话。
在他身后,还有一位童子手捧长剑,面容肃穆。童子身后还有一位面纱罩面的女子,手中持一管笛子,不时吹起清越之声。台下聚集了好多百姓,都昂着头,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城门丞凑近了,才听清楚,这个书生讲的原来是国人暴动的故事。
国人暴动发生在周代,周代城邑有两层城墙,内曰城,城内为国人,外曰郭,城外为野人。
周厉王在位之时,多行暴政,镐京的国人不堪欺压,群聚而攻之,把周厉王逐至彘,他病死在那儿。
周定公,召穆公暂代政事,六卿合议,暴动才算平息。
这些老百姓全都目不识丁,什么周厉召穆,根本不知道。
所以这个书生没用那套文绉绉的话,用的词都是些大白话,粗鄙之词,所以竟然颇为吸引这些村民的兴趣。
可城门丞越听越不对劲,这个书生讲的明明是周代之事,可怎么听都特别刺耳。
他说周厉王驱赶国人建了镐京新城,把旧城分赠给了野人,可不允许原来的国人进城,惹得怨声载道。
老百姓们听得聚精会神,讲到国人开始暴动,周厉王仓皇离京时,下面更是一片叫好。城门丞注意到,人群里有不少附近出名的恶霸,他们往往先声叫好,周围人随声附和。
这哪里是在说周代,根本是在诽谤安邑的这位呢。
城门丞怒气冲冲地跳上台去,喝令书生住嘴。
书生看了看他,怪笑一声:“这里既非国,也非郭。我与诸位讲故事,你是何人,敢来喧哗?”
台下一阵喧哗,城门丞道:“你竟敢聚众闹事,论律当斩。”
儒生轻笑一声:“论律?汉律六十篇,先有《九章》《傍章》又有《越宫律》《朝律》。你说的是哪一篇!”
城门丞一愣,他不过是一行伍之中临时被拔擢上来的,没当过刑吏,哪里知道这些,只得说道:“自然是足以杀你头的那一篇!”
儒生又笑了:“律令合计三百五十九篇,其中有死罪六百一十条,赎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条,你又说的是哪一条?”
这一连串数字让城门丞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城门丞被说得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佩刀朝书生砍去。
书生身后的童子怪叫一声,长剑递出。只听锵哪一声,城门丞的刀顿时被磕飞,一把锋利的剑顶在了他的咽喉处。台下百姓齐声惊呼,眼睛都瞪得大的。
孟季轻笑一声,“你看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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