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似乎知道杨望要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似乎不打算给他机会说出决定:“接受也好,回绝也好,你可以当面说给陛下听,你是陛下点中的议郎,以后还是要常随陛下身旁的。”
袁隗狡黠地笑了笑,然后重新隐没在布幔后。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杨望茫然地站在黑暗里,他忽然意识到,松柏、石驼,这些摆设只意味着一件事……
这间屋子是祭祀死人的祠堂。一想到这里,他顿觉阴风阵阵,遍体生凉。
他不大相信鬼神之说,但这种诡异的环境确实令人感到不适。杨望左顾右盼,突然之间瞳孔紧缩,浑身僵硬起来。
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多了一个人,一个素色衣袍,戴刘氏冠的少年郎。
普天之下,能在这个年龄戴刘氏冠的,除了皇子协就是当今天子了!
少年郎的面上似乎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沧桑,狭长的眼角和薄唇边都略向下。
“杨望?”
少年郎的声音很平淡。
杨望知道这少年郎的身份不简单得很,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轻轻对这少年郎点了点头,双手垂拱行了个空首拜。
少年郎抬起灯笼,看到他的脸,不禁微微一讶,轻笑了一声。
“随我进来吧。”
杨望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这少年郎进了屋子。
少年郎取开灯笼罩子,点起了两根素白大蜡烛,杨望这才看清房里的陈设。
原来这里果真不是居所,而是一间祠堂。
祠堂的两侧简单地搁着主绩寿币等祭器,正中摆放着陈案、香炉和烛台。
祠堂相当简陋,祭器品级也不高,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杨望看到陈案正中供奉着一块械木牌位,上面写着“故左都侯杨公讳安之位”。
“给他上一柱香吧,他是为大汉尽忠的。”
杨望接过少年郎手中的柱状物,仿照着少年郎的姿势,恭恭敬敬对这位的灵牌行礼,然后将手中这名为“香”的东西,插在了灵牌前的小鼎中。
祠堂里没有软垫什么的,于是两个人只能相对而站。
少年郎道:“你需要知道的,袁隗在路上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吧?”
杨望点点头,觉得这位的话有些古怪,什么叫作“我需要知道的”?难道还有些事情我不需要知道?
少年郎正色道:“雒阳不比别的地方,走错一步,对你而言都可能有杀身之祸,切不可掉以轻心。
你的身份,除了当今,就只有袁隗、刘弘和我知道。”
杨望挪动一下脚步,心里有些惊讶。这等机密的军国大事,这少年郎竟然全都知道。
看来真如自己所想,这位少年郎的身份非同凡响。
至于为什么这位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也是为了保全自己,避免与杨氏正面争锋,自己也不过是这二者之间的一枚棋子而已!
看到杨望嘴唇微翘,便知他心中所想,微微笑道:“我不过一个超然之人,无声无臭,没人真正关注我。
袁隗声望太高,掣肘甚多,许多事情我去做比他要方便些,至于我为什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这一句话几乎直指杨望的内心。
杨望被人说中心事,面色登时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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