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荣道:“你说。”
他又变得索然无趣了。
在他看来,叶衍这个书生连史实都不尊重,说话吹嘘的成分极大,不值得他相信。
但听着听着,他神情渐渐专注起来。
叶衍却是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而是讨论起更深更复杂的东西。
“这个国家真正的问题不在这点上面,而在于国家制度带来的阶级分化与阶层固定上。土地兼并的大趋势是不可避免,想强硬地阻止无异于逆潮而上、用蛮力堵塞河道,殊不知川壅必溃。”
“所以真正应该做的是改制。比起土地兼并,这个国家还存在着更大的问题需要解决,权力、财富、地位、教育……底层人民与上层社会之间存在着诸的绝对不对等因素,这才是有志者真正应该重视的事情。”
叶衍一说起来,就变得滔滔不绝了。
林少荣却听得很认真,在心里暗暗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以礼治国的软弱性。‘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士大夫’,百姓不懂礼,也没空去学习,故一切礼说都由上流阶层来下定论。”
“他们有钱,读过书,能言善辩,可以随意曲解礼义。百姓争不过,到处都是吃亏,偏偏他们还有苦难言,诸多恶果越积越重,生活变得愈发困顿,不是简单地减赋就能解决的。”
林少荣被带入了节奏之中,见叶衍停下来,诸多疑问立刻融成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叶衍压低了声音说道:“舍弃礼治,以法为尊,贵族犯法,与民同罪。”
这十六个字彷佛恶魔的低语,带着种奇特的魔力萦绕脑际。林少荣越是琢磨,越是沉沦。
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想要用毕生去解决这个问题。
叶衍口中这些狂妄疯癫的语句反而打开了他的心窍,让他有种离经叛道的刺激感。
“可这毕竟坚持了万年的制度……”
林少荣迟疑起来,礼制施加于他身上十几年的影响不低,不是叶衍这几句话就能完全颠覆的。
“穷则变,变则通,变了未必能盘活,但不变的只会慢慢死去。”
这一刻,叶衍彷佛变成了哲人,口中说着玄而又玄的话语。
“具体一点呢?”
林少荣忍不住盯着叶衍的侧脸,彷佛看见了一轮朝阳,驱散了自己心中的部分阴霾。
但可惜,这轮朝阳目前只露出了一条线,还没有真正地从天边升起。
“咕咕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叶衍看了看天色,摆摆手道:“不聊了,我要去吃饭。对了,我的叶氏书院两天后正式开张,现在正是收学子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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