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写这段话的时候,她的内心积压着一股怨气,是对程佳珺的怨气,她感觉程佳珺就是一个非常自恋的治疗师,老是要求她必须按照他的路子走,而完全不顾她的真实感受。
她的观念是治疗师应该跟着患者走,应该照顾着患者的需要。但是程佳珺却是那样的刚愎自用,让她深受其苦。
程佳珺,那个聪明睿智的厉害的治疗师不过如此,甚者不是一个合格的治疗师。她在借用这篇读后感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但是当她写完这两段话并发送给程佳珺的时候,她又开始担心程佳珺会生她的气了,他也许会因此而更加讨厌她了,因为她用她的文字攻击了他。
冷玉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权威的矛盾心理,她既需要一个理想化的权威来弥补自己的人格架构的缺失,但是自己却又在不遗余力地向权威宣战,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战胜权威。对于权威,既爱着又恨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这天她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太狠了,便通过微信向一位精神分析领域的前辈任忠教授请教:
冷玉:任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呢,如果在心理治疗中,治疗师和来访者之间有意见的分歧,且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么治疗方向究竟该以谁的为准呢?
任忠:治疗师首先应该共情理解来访者。
冷玉:嗯嗯,是这样的。但是您觉得来访者想要战胜治疗师,希望治疗师按照自己的方向走,有没有可能是一种病态心理呢?
如果是一种病态的心理,那么治疗师的共情和理解有没有可能会被来访者理解为是软弱无能,从而助纣为虐,助长她的嚣张气焰呢?甚者引起来访者对治疗师的极端的贬低呢?
任忠:共情之后,跟来访者讨论你刚才说的疑问。
冷玉:嗯嗯,是的,应该讨论,从而能够引起来访者的反思并进行更深的自我探索。这样,实际上治疗师在整个过程中,无需去战胜来访者,无需让来访者屈从于自己。
而来访者也没有战胜治疗师,治疗师以柔克刚,依然处在优胜的地位。这样,治疗师没有被战胜,也就不会招致来访者对他的贬低。是这样吗?
任忠:嗯呢,是这样的。不让来访者战胜自己,实际上就是对来访者最大的战胜,也是来访者最大的胜利,因为治疗师保住了来访者所需要的权威。
冷玉:如果来访者和治疗师是同行,那么治疗师应不应该允许来访者战胜自己?我的意思是超过自己?
任忠:在治疗会谈的过程中,咨访关系优先。
冷玉:嗯,也就是说来访者需要记住自己前来咨询的初衷和目的,她应该对自己任何想要战胜治疗师的想法进行反思,把治疗师放回他的治疗椅上,而不应该在咨询室里寻找对手。
坐在咨询室里的首先是治疗师和来访者,是助人者和求助者,其中可以包含竞争关系,但是任何其他的关系和动机动不应该越过咨访关系。
否则,咨询便不再是咨询。治疗师依然需要引导来访者认识到这点,是这样吗?
任忠:是的。会谈时,治疗师要在治疗师的工作角色中。
冷玉:嗯嗯,你的意思是,保住治疗师的工作角色,不被来访者废掉,这是治疗师必须要守住的底线。是这样吗?
任忠:是的。
冷玉:嗯嗯,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指教。
结束了和任忠教授的对话,冷玉心口堵着的那一口气长长地纾了出去,好舒服。之前的那颗想要战胜程佳珺的心安静了下来。她不再是气鼓鼓的气球,程佳珺也不再是冰冷坚硬的钢针。
她成了一块软绵绵的海绵,而程佳珺依然是高高挂在天上的光芒四射的太阳。她喜欢自己这种柔软的感觉,她喜欢天上的那颗温暖的太阳。
她又可以用自己柔暖的身心吸收程佳珺的光和热了,暖暖的阳光照射,让自己软绵绵的身体更加的温和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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