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凇想明白了，秦王是以京兆城为饵。他知道宁王不会顾惜两个侄儿的安危，甚至会为了扭转和晋王之间的局势，刻意让虞凇虞凛带兵进城。二人进城，为了自保，自然也会带足人马，那么城外的兵力就被分散了。
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伏击进城的他们，而是突破城外宁王的防线！
秦王大约也不在皇宫，而是亲自带兵出城了，他要趁机跑掉？！
他不能跑！虞凇想，二王兴兵的目的就是讨伐秦王不义。此战之后，秦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没法给他定罪。秦王不定罪，他在名义上就还是太祖皇帝的长子，父亲继位就不能名正言顺了。
况且，他手下还有一批兵士，若是再到民间厉兵秣马……
“秦王在城外！”虞凇拔出晋王所赠的唐横刀，“此战成败就在今日！”
这是秦王的生死之战，必然带足了精锐，自己必须要和宁王会和，否则不仅没办法拦住他们，说不定还会被反将一军。
京兆城的道路虽然平阔，可如此多的轻骑，还是难以迅速通过。虞凇带着兵马尽量快地赶到了城门，城外已然一片烽火。
不是宁王的军队在拦截秦王，而是秦王的兵马撵着宁王在跑。
虞凇提刀上前，杀出一条血路。
一柄战旗蔫头耷脑地被插在雪地上，并不招展的旗面上隐约写了个“晋”字。
虞凇拔起战旗，策马上前，雪粒子打到脸上，脸是冰的，可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五哥！”虞凛看着那展开的“晋”字旗，跟了上去。
出城的时候本就拥堵，虞凛他们所带领的兵马没有全跟上虞凇，但只要和宁王会和，撑到援军前来……
可宁王方才还在这一块的，现在怎么越来越远了？
他难道想……！
不行！虞凇咬紧牙关，一定要守住秦王，这战不能败。
否则父亲会更加失望，而孟姑娘和孩子，也绝无机会得到承认。
不知不觉中，虞凇已经深入到了战场中心，周遭尽是孤注一掷的秦王兵马。
“五哥！”虞凇颤抖着回头，看见了一路跟过来的虞凛。
虞凛环顾四周，突然明白了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一支羽箭斜射过来，虞凛翻身躲在了马腹边，旁边的敌军立即挥舞长戟，斩断了马蹄。
虞凛跌下马去，只得挥舞长剑，抵挡周遭的攻击。
我难道会死在这里？
虞凛这个念头刚刚出来，虞凇便勒马挡在了弟弟身前，锋利的唐横刀斩断了敌军的长枪长戟，也把周遭攻击得最猛烈的几人，斩落马下。
“起来！”虞凇浑身浴血，对着虞凛吼道，“那边有匹马！”
那时刚才被虞凇斩杀的敌军，所留下的马匹。
虞凛迅速起身上马，和残余的兵士共同拼杀。
虞凇带着几个老兵，挡住了虞凛周遭的大部分刀剑。饶是这样，虞凛浑身也添了好几处新伤。
其中右肩中了一刀，每次挥剑都能感受到伤口的撕扯。
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
虞凇已经几乎成了个血人，身上插着五六只羽箭，看起来颇为滑稽。
可虞凛快要哭出来了。
“五哥！”侧后方袭来的长刃，劈过虞凇的后背，本就鲜血淋漓的战甲又加深了一层血色。虞凇在马上骑不住了，掉下马来。
虞凛想要过去，却被敌军的给拦住了。
周围已经没有多少自己的兵马了。
虞凛的剑卷刃了，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
“将军！”孙野带着被截断的人马冲进了战局，他也浑身的伤、浑身的血。
“孙平望！救我五哥！”
孙野斩杀了周遭围上来的敌军，终于到了虞凇那边。
虞凇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没了气息。
虞凛赶紧策马到五哥身边，也不顾混战，下马把虞凇给扶了起来。
“六弟……”虞凇一开口，大股大股的血就从他嘴巴里涌了出来，“援军……”
“援军快到了！”虞凛双手抄过虞凇腋下，“五哥，我扶你上马！”
“刀……拿走……”虞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还把自己的横刀扯下，递给虞凛。
“好，我拿、我拿。”话音未落，旁边的敌军就一枪扎了下来，虞凛抬手挥刀，枪头被斩下。
虞凛也不知这样和多少敌军交过了手，直到援军前来。
“五哥，五哥你看，援军来了！”
虞凇没有丝毫的回应。
两人脚下的雪地已然变成了一片红色，融化的雪水已经成了血水。
晋王五公子虞凇，衍胜门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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