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晴自知喝醉了,揉了揉眉心,对百里湛道:“景晴酒量不佳,先告辞,公子保重,以后……但愿还能……做朋友。”说完,有些踉跄地起身,拿了那本红色的帖子,身形有些不稳地开了门,朝外走。
“我送你。”百里湛起身。
“不用,有紫菁紫叶在。”景晴摆手拒绝道,她走出门,左右看不见紫菁紫叶,想想应该是在楼下,晃晃脑,试图暂时把眩晕的感觉挥散掉。
感觉到一只手扶住自己的手腕,身侧感觉到人的臂膀的支持,景晴忽然一惊:“别!我自己走!”不顾眩晕地立马摆脱身后之人的扶持,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百里湛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拉她起身。
“男女有别,请公子松手。”景晴固执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向楼道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赶紧找到紫菁。
却在木梯的拐角,撞上了冲忙而来的叶阳谨,景晴差点迎面撞上对方,对方身手快,轻轻扶住她。
还没等她退后,他说:“倾阳,是我。”
景晴抬头,看到叶阳谨的脸,有一丝茫然,“你……叶阳谨?怎么在这?”
“我来带你走。”叶阳谨道。
“别碰我,”景晴推开他在肩上的手,“我自己能走,我要找紫叶。”
“我让人去找她们,你喝醉了,我先带你回府。”叶阳谨也顾不得其他,又半扶住她,想带着她下楼。
百里湛此时已然站在景晴身侧,他并没有阻拦,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最近会频繁来这景陵城,也怪不得那日会那么默契地挺身而出,原来一直派人在她身边的人,是你。这时候,他大抵猜出,义园也是叶阳谨横叉的一脚,大概,还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也有他的份。怪不得,景晴会愿意不顾两家反目也要推掉婚事。
叶阳谨听此,也暂时顾不得去想对方是猜到了什么,他不置一词,“告辞。”
“大名府,恐怕容不下小小的景氏吧,何况……”还是景陵虞的旁支,而且,还有范阳卢氏。
叶阳谨却没任何被踩到痛处的神色,回头:“我所图,无需你来评判,我只知道,她是金石,你却非是良匠。”
“倾阳,相信我,我带你回去,回景府。”叶阳谨知道此时景晴虽然醉意上头,但还是很不情愿随意被别人碰。
景晴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叶阳谨,似乎在斟酌眼前这人说的话,又看了看此时站在身旁的百里湛,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叶阳谨如释重负,也不敢靠她太近,只是微微扶着,怕她踩错了摔下去。
除了涉江楼,叶阳谨吩咐守在马边的宁拾,“去把那两个侍女,寻回,告知她们回府。景府的马车呢?”
宁拾不说话,弯身行礼后,走到对面,巷子里出来一个人,看见景晴,立马又回去巷子,片刻便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来。
刘丁对景晴身边的叶阳谨有些戒备:“我家小姐怎么了?”
“喝醉了,马上回景府。”叶阳谨道,说完,便将景晴扶到马车前,“能上吗?”
“可以。”景晴见到刘丁,心里放下戒备,很顺从地回答,抬起脚,在叶阳谨的支撑下,上了马车。
让刘丁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也上了马车。
叶阳谨放下帘子时,道:“驾车。”
刘丁没回过神,愣了。
宁拾拍他,“你驾不驾,不驾我来。”
刘丁这才上马车,抽下马鞭,往景府回。
路上,叶阳谨看着上了马车就半躺下的景晴,她似乎是潜意识里感觉到了熟悉的地方,此时的神色中,少了刚刚的戒备,多了一份安然。她的眼睑垂着,似乎睡过去了,但叶阳谨通过她的脸,知道是醉过去了。
叶阳谨第一次,能这么近,这么无顾忌地看她,虽然他在另一边坐着,丝毫不挨着她。他这才留意到她手里一直拽着的红色帖子,他试着抽了抽,她倒没拽得更紧,而是道:“紫菁,收好。”
感觉到对方手一松,红色的帖子落到了自己手上,他缓缓翻开,才知道,是她的生辰贴。原来,今日,她来见百里湛,是为了拿回生辰贴。他看了一遍,缓缓合上。
叶阳谨看着不省人事的景晴,低语道:“你不必如此自责,百里湛……或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不是那种无本吃亏的人。”
虽然他不愿意打破她对人的善意,虽然他知道她不是想不通,而是不去想,她宁愿世界简简单单,宁愿相信这人心都是善良的。
她未必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也许从来都不愿意将人往坏里想。
不久,马车就停下了,刘丁下了马车,对着车帘,迟疑地问:“到了,小姐?”
帘子掀开,叶阳谨道:“你家小姐睡过去了,先扶她下马。”叶阳谨把景晴扶起来,让刘丁先帮忙扶着,自己跃下马车,转身,接过景晴,将她抱下来,“带路。”
刘丁鬼蛇神差地,愣了愣,才慌忙走在前面,一路引着叶阳谨走进景府,往简锦轩走。
一路,遇上了很多家丁仆人,对此都是无比惊讶的神色,都忘了给主子行礼。
终于到了简锦轩,刘丁却停在了里院的门口,没往里走,“这,平时都是紫菁紫叶在里照顾,但她们……”刘丁也一路疑惑,紫菁紫叶哪里去了,怎么没跟着小姐。
“去找个女仆,打些水来。”叶阳谨说完,抱着景晴往里走。
叶阳谨一路走进屋子,先是进了书房,又出来,看到旁边阁楼开了窗子,看到一点珠帘的微光,便往阁楼走。
果然,叶阳谨将景晴小心地放在床榻,扶她头,妥帖地枕在枕头上,帮她取下鞋履,轻轻盖上被子,才停下动作。
她的脸比刚才更红了,看来喝了不少,他心里一堵,什么事情,值得她明知酒量不好,还好逞能喝那么多。是因为百里湛?因为退婚一事?
你是不是深感歉疚,还是,觉得惋惜?他坐在床沿,静静看着眉头微皱的她。看来,醉酒让她不是很舒服。
叩门声响起,“小姐?”
“进来。”叶阳谨道。
门外进来一个托着铜盆的妇人,见到叶阳谨,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给我。”叶阳谨说,那人很恭敬地端过来,叶阳谨接过,“你先出去,吩咐厨房,煮一碗醒酒汤。”
“是。”妇人躬身退出去。房内又恢复一片安静。叶阳谨把铜盆放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将布浸湿,拧干后摊开折好,才伸过来给景晴擦额头和脸颊。
不碰也知道,这么红的脸颊,一定在发烫,要尽快散去她的酒气,不然该宿醉不醒了。她醉酒时,不像有些人会发酒疯,她现在大抵和她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安静,不吵,不闹,也不会酒后失言。
景晴感觉到迷糊之中,有人喂了她什么东西,过后才能觉得浑身没那么难受了。她握着紫叶的手,让她别走,她不想一个人。紫叶,你知道吗?…我经常做噩梦,但…我还是不敢叫出声…醒来后…我还是…一个人,我很怕黑,黑怕…但是,景晴只是在心里嗫嚅着,一声没吭。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