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人摇头：“不必啦，我已经淋透了。你哥哥也不招呼人避雨——他可真喜欢淋雨。”
“的确。”
“听你哥哥说话，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弹琴，不过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宴客的单衫被雨淋湿，薄薄地贴在身上。他不安分地捋着头发，公子断琴却抬头看着那一树夭夭桃花，也不怕雨落下来滴到他眼睛里。
“很喜欢弹琴。不过很久很久没有弹了——你若是想听琴，我兄长会惊艳你。其实我的琴是他亲手做的，琴技也是他教的，他教完了我以后就没有弹过琴……”
“是因为……他想让你显得……？”
公子断琴笑了一下，“是的，你真是善于洞察人心。”
“不不不，没有的事，”宴客摆手，“只是我感觉你哥哥待你很好。你怎么不弹琴了？”
公子断琴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琴，我砸断了，连琴弦都被我挑断了。”
“……他说接下来的一段事情他不是很清楚，要我来问你。是怎样的故事呢？”素衣人连忙转换话题。
公子断琴似是回忆了一下，又好似是刚从回忆的泥潭中脱出。他又隔了一会才问：“他讲到哪了？”
“你因为敌不过他，下了不饜界，他试图跟你一起下去，差不多是这里。”宴客一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面惋惜着满宴的玉盘珍馐、佳肴美酒都被这雨废了。我远远看着他扼腕的样子，笑着举杯对月，雨和着酒映一岸脚底的曼珠沙华，其实很美艳。
“嗯……是那时候啊。他让着我这件事，整个不饜界大概就他一个人不是很清楚，他还以为没几个人看得出来呢。”公子断琴慢慢提起唇角，“我当时的确是非常嫉妒他，因为他惊才艳艳、似乎什么都比我好。最可恼的是，我刚出生的时候还以为我的绛衣哥哥就是我的哥哥而已，什么旁的也不代表。我哥哥比我大三岁——”
“才三岁？！”宴客正捋头发，险些扯掉几根：“他一口一个‘那孩子’，我以为他比你大起码三百岁。”
“嗯，是。他把我当小孩子也不是一两千年的事。”公子断琴笑道。
我打了个喷嚏。
“我哥哥比我大三岁，我十一岁的时候，听说大祭司死了，要找一个人顶替他的位子。”公子断琴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很想笑。不过他看不清我，现在是夜，他又不是血族。
“然后呢？”
“先到桃树下避雨吧，”他起身：“然后，当时他恰好极喜鬼神之说，连带着就将整个三分天下里面能找到的有关祭祀的典籍都看遍了，甚至动不动在他的东宫里面跳大神，与之气氛相关的比如妖兽精魅的书也都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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