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存看着一身的狼狈直欲作呕,却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忍受着黏腻的泥水通过缝隙钻到自己的皮肤上贴住。外面日头正毒,没一会儿她全身就都干住了。
她被逼着跪到了花坛跟前,月笑只给了她一个木桶,旁的什么工具都没有。
“今日先把这旧土搬空,运到花房去,明日等新土和花种来了再填上!”
霍存浑身已经如此了,再面对着这些土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她只能用手一捧一捧地刨出土来放到桶中,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装满一回,浑身已经大汗淋漓了。
热气透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上锅蒸了一样的感觉。
偏生月笑连一点儿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她,催促着她赶紧送到花房去,赶紧再继续搬土。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想要双手把桶提起来,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一下子栽倒在地,连带着辛辛苦苦装满的桶也倾洒了大半。
月笑狠狠踹了木桶一脚,里面那仅剩的土也都被震了出来,全冲着霍存的脸扑了上去。
“还真是一身的臭毛病!一个贱籍的奴还这么矫情!”
这句并不是月笑骂的,霍存听到这不同于月笑的声音,疑惑地抬起了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妙龄女子走进了赐闲宫的门,原本都快走过去了,却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
她嫌恶地瞥了一眼一身狼狈的霍存,被破坏了好心情,想了一下,决定过来好好撒个气。
“奴婢参见灵安县主!”月笑忙弯腰见礼。
“这贱奴谁啊,怎么到赐闲宫的地界儿来污人眼?竟然还给她安排内院儿的差事,真是抬举她!这笨手笨脚的!”被称作灵安县主的少女脸上那嫌恶的表情就没停下过,也不叫月笑起身,就问霍存这是怎么回事。
“县主问你话呢,你还不快赶紧回话!”月笑欠着身子训斥霍存,要她自报身份。
霍存的拳头紧紧地攥住,把头埋得很低很低,不想被人看到,但是迟迟不回话的沉默却激怒了灵安县主还有她身边的贴身侍女。
那侍女上前两步,用自己的鞋底踩到了霍存的侧脸上,恶狠狠地说:“你这宫奴,主子问你话你还不快回答,端什么身份呢!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
没有人来给她解围,有的全是知情或不知情,但是都怀揣着恶意的人。
霍存深吸了一口气,经过一番挣扎后转过了身,正面着眼前这少女,叩拜下去。
“贱奴茭白,叩拜县主。”
“茭奴?一个贱籍的奴,竟然还叫个这么好的名字,真是糟践了!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你个末等宫奴怎么配到内院来当差?这赐闲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是不是你想钻营到这里来爬我郑哥哥的床!”
灵安县主和她的侍女似乎都对不该出现的女人怀有深深的防备和敌意,就这一会儿,她们主仆两个已经一人猜测过一次她是不是想要勾引郑无止上位了。
霍存心中只觉得讽刺,可是却不得不低头。
“回县主,贱奴……是您的郑哥哥以妾礼纳过来的。是他点了要贱奴侍奉,不是贱奴要求的。”
天知道霍存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觉得屈辱,可是这话落到灵安县主耳中却是耀武扬威了。
“放肆!你个卑贱的宫奴竟然敢跟本县主这么说话!我郑哥哥是何等身份,岂是你能攀附的!你怎么配给他做妾!”
莫说给郑无止做妾了,曾经郑无止给她做侧室的时候何曾见她稀罕过?更别提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县主……
霍存知道自己如今已不复往昔了,可是还是忍不住作此想。
灵安县主愤恨地直接上手揪打她,拽开了她的头巾,干干净净的三千青丝就散落出来,与她身上的脏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你竟还没剃发!”
“回县主,这茭奴按理说的确算是公子的通房,是陛下赐她给公子玩的。不过茭奴的确是不配记为妾的身份。将来公子封侯开府后,她也不会记入家谱的,只在奴籍最末一等上记个数罢了,连名字都登不上去的。您是未来的正室夫人、当家主母,不必为了这小小贱奴动怒。”
“今日刚得了陛下允准,到这赐闲宫来小住,便眼睁睁送了郑哥哥离京,原本心情就坏,还碰上这么个糟心的人!处处不合规矩,也不知道这奴才是怎么在宫中存下来的!”
“就是,身为宫奴不剃发也就罢了,还拨到内宫来当差,竟然还得了通房的资格,这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阿巧跟着附和。
月笑忙赔笑脸,让霍存赶紧把地上的土收拾干净了搬到花房去。
“既然姑姑还给她排了活计,那我就不碍事了。只是这笨手笨脚的,还需要姑姑好好管教才是!哪里有奴才给主子添堵的道理?”
灵安县主蹙了蹙眉头,不想再在一身狼狈的霍存身边待下去,带着阿巧转身走了。
“阿巧,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碰到我表姐呢?这进宫来,不巧正赶上郑哥哥出差,一去至少二三月,什么感情都培养不了。要是再不能跟表姐好好嘘嘘旧,那可就真没意思了!”
主仆两个有说有笑的,跟霍存这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霍存只是抬起胳膊擦了脸上的污渍一下,就又挨了月笑一竹条。
“磨磨蹭蹭的等什么呢!”
她颤抖着爬了起来,忍着强烈的身体不适,一点点地把砖缝中的土全都抠了出来,比之前用的时间还要长。最后她晃晃悠悠拎起木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正午了,正是日头最热的时候。
月笑吃过了午饭,再一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准备出门去花房的背影。零久文学网09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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