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继脑子里一瞬间几乎是全白的,桌面以下的左手紧攥成拳,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似乎全身的情绪全都倾泻到了这一处表现出来。
“一年之久,陛下还是不肯原谅微臣是么?”宗继脸上浮现了一个勉强而苍白的笑,他没有遮掩自己的难堪,因为他知道,霍存还没消气,凭她的性子,她想要看自己的难堪。
霍存则是冷笑一声:“哼,老师若是这一年真觉得过意不去了,那朕哪里还敢有怨气?”
要么宗继就识相忍下这句话,这一句冷嘲热讽过去之后两个人权当相安无事,不再面子上过不去,前提是他要往后端正好对皇帝陛下和太女的态度,做到一个为人父者应该尽的责任,这才算是一年时间“过意不去”,诚信悔悟了。
若是他还是这样爱答不理的模样,霍存也不伺候这脾气,无非就是说明了这一年召宁宫的画地为牢并不是向陛下低头认错,而是王不见王,他宗继铁了心要与皇帝陛下对着干,旧日情分全都不念!
霍存生在霍氏皇室,本性便是如此强硬的,再加上从前这些年宗继对她的教导,她算是完完全全养出来了一个若是认真较起劲儿来,把人逼到死胡同才肯罢休的性子,虽说不至于暴戾,却绝对不会随便施舍随和怜悯。红烛便是一个例子,明明是个可有可无的蝼蚁,放过去也无伤大雅,但是惹到了霍存头上,若是罪不至死,那她也不会存心料理,至于该碾死的,她绝对不发善心。
宗继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教导出了这么一个厉害强硬的徒儿来,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眼下,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宗继只是微微笑,一声也不再吭,霍存也没再多说别的话,往后的半场宴会,场上所有人也就这样僵硬地挨过去了。
而出去闲逛的张映熙却“不虚此行”,比起场内那些百无聊赖的人来可谓是收获颇丰因为他走到自己至禧宫附近的一处假山竹林景致的时候,撞到了光天化日在这日子里烧纸钱的何宾白,现在应该叫缪又白了。
“你怎么在这里,还做这么忌讳的事情?今天可是皇太女的周岁宴,你不怕被人撞见丢了性命吗!”
悲伤得不能自已的缪又白十分专注,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浑身激灵,转过头去发现来人是张映熙,惊惶的情绪减去了一半,大着胆子膝行两步上前去揪住了张映熙的衣摆。
“阁下,阁下!今天是姐姐的忌日,您行行好,就当没看见我给她烧纸祭祀吧……我知道这在宫中明令禁止,在太女生辰更是大冲撞,可是我总不能让姐姐周年忌日的正日子都不能享有祭祀啊!我知道您虽然已经与姐姐断了,但是还念着与姐姐旧日的情分,保下我的姓名,我这才到您的宫室附近来藏着动作,多少还能安心一些……”
张映熙看着缪又白哭得满脸泪水,涕泗横流的模样,于心不忍,十分不是滋味,也不管他说话中不中听,做的事情冒不冒犯了,只想着怎么能赶紧帮着这个犯傻的人处理了烂摊子,别真叫人抓到了把柄,无论如何都护不住了,到时候他连红烛唯一的嘱托都完成不了,便真是愧对失忆之前相识一场的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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